第1章

作者:萧博伊|发布时间:2025-12-17 18:18|字数:5038

我曾是东南亚地下世界的王,代号「夜凰」,子弹替我说话。

直到我爱上一个浑身是血、倒在我枪口下的正义小记者。

我为他洗白江山,亲手将七个过命兄弟送进监狱。

他跪着发誓:「阿晚,从此我的命和信仰,都是你的。」

十年后,他在我们的床上搂着新欢,嗤笑我:「她啊,拿枪的手,现在只会跪着给我熨衬衫了。」

我沉默地退出去,掩上门。

他永远不会知道——

我那七个兄弟,明天出狱。

而我这十年温顺的假面下,

枪,一直上着膛。

1

关上卧室门。

门内传来女人的娇喘和季琛低哑的笑。

声音穿透门板,像钝刀在骨头上慢慢锯。

我走进厨房。

面粉,黄油,鸡蛋。

称重,搅拌,过筛。

动作早已比组装枪械熟练。

这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每次他带人回来,每次心口疼得喘不过气,我就做蛋糕。

手忙起来,心就顾不上疼。

烤箱嗡嗡作响。

盖不住卧室里的动静。

「季琛……她会不会进来?」女人的声音娇怯。

「没事。」季琛嗤笑,「她早就习惯了。」

搅拌器在碗里划出规律的圆圈。

我盯着那圈白色漩涡。

想起七年前。

他第一次出轨被我抓到,我提着枪要爆了他的头。

那时他跪在地上扇自己耳光,哭着说:

「阿晚,我错了……」

第五次,他习以为常,扫开我的枪,不耐皱眉。

他说:「你就不能学学别人的太太?睁只眼闭只眼不行吗?」

2

蛋糕出炉,浴室水声停了。

季琛围着浴巾出来,发梢滴水。

他肩上十年前在湄公河为我挡刀留下的疤还在。

却在刚刚,被另一个女人叠上吻痕。

女人裹着我的浴袍,脸颊潮红。

「做蛋糕呢?」

季琛搂着她晃过来,瞥了一眼。

「这么有闲心?」

女人凑近,身上是我的沐浴露味道。

「戚风蛋糕呀?我教小朋友做过!」

她伸手要碰打蛋盆。

「别碰。」

她讪讪缩手。

季琛笑了,一把搂过她的腰。

「怎么,家里规矩这么大?」

他看向我,嘴角勾着嘲讽,「莉莉是幼儿园老师,手干净得很。不像有些人……」

他没说完。

但我知道下半句。

不像有些人,手上沾满血。

我手一松。

刚做好的蛋糕直接扔进垃圾桶。

「你不该今天带人回来。」

季琛挑眉,低头看了看那摊狼藉,又抬眼看我。

「今天……」他回忆着,恍然大悟,「哦,你生日。」

他在莉莉胸上掐了一把:

「宝贝,先回去,我今天得陪我老婆。」

莉莉不情愿地腰身回房。

季琛走到我面前,伸手要碰我的脸。

我偏头躲开。

他笑了,手指转个方向,挑起我下巴:

「这就生气了?我道歉,真忙忘了。」

他低头,在我唇上啄了一下。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没有歉意,只有游刃有余的掌控。

他松开我,走到垃圾桶前,挖了一点没脏的奶油送进嘴里。

「嗯,味道不错。」他舔了舔手指。

「扔了干嘛?走,换衣服,带你出去庆祝。」

他伸手来拉我。

我摘下围裙,后退一步。

「季琛,我们离婚吧。」

他动作一顿。

笑出声。

肩膀都在抖。

「阿晚,别开玩笑了。」

「我们分不开的。」

「分不开?」我重复,忽然笑了,「好啊。」

我转身进厨房。

「那就不分了。」

季琛满意的笑:「这就对了。乖,去换——」

话没说完。

我抽出了刀架上的钢刀。

转身,抬手。

刀尖隔着一厘米的空气,稳稳指着他心脏。

「不离可以。」

我说,声音很轻。

「那从今天起,你带一个女人回来,我断你一根手指。」

「带两个,断一只手。」

「季琛,」我看着他骤然变色的脸,一字一顿,「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3

「真要玩这么大?」

季琛笑着摇头,伸手来拿我手里的刀。

我手腕一翻,刀锋擦过他指尖,削掉一块皮。

他收回手,看着沁出的血珠,笑容淡了,眼神却更深。

「你应该记得,你根本舍不得对我开枪的。」

记忆回到十年前那间堆满军火的仓库。

我刚知道爱人是接近我收集内幕的记者。

七个兄弟,心甘情愿替我认下所有罪。

我枪口顶着他眉心,子弹已上膛。

他脸上有血,有伤,眼神却亮得惊人。

「开枪啊,夜凰。」

「打死我,你这辈子就安全了。」

我没动。

手第一次抖得握不住枪。

他忽然动了,不是夺枪。

而是用沾满血的手扣住我的后颈,狠狠吻了上来。

血混着他滚烫的呼吸灌进我嘴里。

那一刻,我扣扳机的手指,再也按不下去。

「但你放下了枪。」

季琛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他舔掉指尖的血,抬眼时,眼底温柔又残忍:

「因为你爱我。你知道我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就算知道你所有肮脏过往,也敢吻你血的人。」

「我也爱你,为了你,我背弃信仰,和你同流合污。」

他往前走了一步,刀尖抵进胸口,血渗出来。

「承认吧。我们谁也离不开谁。」

是啊,我也曾以为是这样。

这十年,我每个探监七次。

每次都带去最好的烟酒。

兄弟们从不怪我,只说:「夜凰,只要你幸福就值得。」

「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你不过也好。」

我以为,我和季琛是彼此亏欠,彼此成全,血肉模糊地长在一起,再也撕不开。

直到那次,我把口抵在他最宠那个女记者太阳穴上。

季琛冷冷按下我的枪。

「余晚,你已经不是夜凰了。」

他的笑容里是笃定的怜悯。

他以为我早已一无所有。

兄弟入狱,羽翼尽断,这十年只能依附他存活。

可他错了。

洗白那年,我交出的只是明面产业。

最核心的走私航线、境外资金池和地下情报网的密匙。

被我拆成七分,分别交给了七个兄弟。

我告诉他们:「除非七人重聚,否则永不重启。」

这十年,我从未停止运作。

我暗中安置好所有兄弟的家人。

将他们的侄辈送进最好的学校,培养成可信的新血。

每月探监,看似只是送烟酒,实则在用只有我们懂的暗语传递信息。

明天,七把钥匙就将重聚。

4

我跟着季琛上了车。

车里弥漫着陌生香水味,甜腻得呛人。

副驾上扔着一条黑色丝袜,我捡起来,摇下车窗,直接扔了出去。

季琛瞥了一眼,没说话,单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接通了电话。

「莉莉?嗯,在路上了……捐器材的事?放心,五十万明天就到,当然以你的名义……乖,我也爱你。」

他声音压得低柔,是我很久没听过的缱绻语调。

挂断电话,他解释:

「你别多想,我是想着,你沾过太多血,我出点钱做善事,替你积福。」

我静静看着窗外流动的夜景,指甲陷进掌心,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餐厅到了,一家昂贵的日料店。

停好车刚进门去,就听见一道娇媚的声音:「阿琛!」

是苏樱。

那个以笔为刀、写过数篇揭露黑暗报道的知名记者。

她是季琛留在身边最久的情人。

也是最嚣张的一个。

她目光掠过季琛,落在我身上,闪过一丝得意的光。

「好巧呀!」她走上前,很自然地挽住季琛胳膊。

「我同事刚才还说看到你车了……她们非说我吹牛,说我男朋友没那么帅。你可要给我撑撑面子!」

她仰着脸撒娇,胸脯似有若无地蹭着他手臂。

季琛笑了,很受用地拍拍她的手。

转头看我,语气随意:「阿晚,你先去我们那桌点菜。我过去坐一会儿,很快。」

苏樱冲我眨眨眼,那眼神分明在说:

看,他选谁。

「好。」我点头,声音平稳无波。

转身走向预定的包厢,身后传来他们那桌的嬉笑声。

苏樱笑得格外清脆。

侍者引我入座,递上菜单。

我点了清酒。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压下翻涌的恶心。

去洗手间时,不巧在长廊上又遇上苏樱。

看见我,她脸上闪过诧异。

「你还在这儿?」

她语气轻慢,「我还以为你有点自知之明,早就走了。」

我没说话,打算绕开她。

她却侧身挡住去,凑近些,压低声音,眼里闪着恶意的光:「阿琛晚上会来我那儿。我劝你还是别等了,没用的。」

她身后的同伴探出头,看了我两眼,忽然捂住嘴,拉了拉苏樱的袖子,小声惊呼:

「樱樱,她……她是不是以前那个,东南亚那个……」

「哪个?」苏樱故意扬高声调。

「就是那个黑帮……大佬?」同伴声音惊讶。

苏樱嗤嗤笑出声。

「什么大佬呀!」

「你看她现在这样子,像吗?」

她渗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

「不过就是我男朋友身边的一条丧家犬罢了,甩都甩不掉,天天死缠烂打,看着就恶心。」

周围隐约响起窃窃私语和低笑。

我看着她张合的红唇,看着那些投来的、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

我抬起手。

苏樱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

我心里觉得好笑,毕竟是差点被我一枪崩了的女人。

对我又怎么会毫无忌惮。

但我只是轻轻拨开她几乎戳到我脸上的手指。

「让开。」

她愣住,让开路。

我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走向洗手间。

身后传来她气急败坏又强行挽尊的冷哼。

我没有离开,而是又回了包厢。

桌上的清酒瓶已空了一半。

我独自坐在偌大的包厢里,看窗外城市灯火璀璨。

明天,一切就该结束了。

今晚这顿饭,就当是……祭奠我死去的十年。

直到侍者轻轻拉开移门,躬身提醒:「抱歉,女士,我们快要打烊了。您的菜品……还需要上吗?」

我抬眼看她,摇了摇头。

「不用了。结账吧。」

起身离开时,走廊已经空无一人。

经过那间喧嚣过的大包厢,门扉紧闭,里面早已人去席散。

5

深夜,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

是苏樱发来的一段视频。

点开。

镜头晃动,对准酒店天花板的吊灯。

画面下移,露出女人光裸的肩颈,男人健硕的背肌。

背景音里,是苏樱的挑衅的高声呻吟和季琛的粗喘。

这些年,季琛找的女人,无一例外——记者、律师、老师、医生……职业光鲜,背景清白。

每一次,他都像在用她们的身份,狠狠戳着我无法选择的出身。

提醒我:看,这才叫干净。

我平静地看着视频播放完毕。

然后,将它拖进一个加密文件夹。

里面类似的视频,和不同女人的,存了上百个。

从第一次发现他出轨时的崩溃颤抖,到如今近乎冷酷的归档保存。

每当我因为他偶尔流露的温情而心软时,我就会独自打开这个文件夹。

看一整夜。

同时想起的,还有七个兄弟以身入局前最后看我的眼神——

没有怨,只有托付和决绝。

屏幕的冷光映着我毫无波澜的脸。

每一次重温,都在我心上又淬了一层冰。

凌晨两点,玄关传来声音。

季琛推门进来,带着一身酒店的沐浴露味。

他看见我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的巨大投影还亮着,正定格在某个不堪的画面。

他脚步顿了顿,然后竟走过来,在我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他瞥了一眼屏幕,又看向我,像是很疲惫地叹了口气。

「阿晚,」他晃着酒杯,「我也是个正常男人。你在这方面……越来越冷,总不能全怪我吧?」

我握着平板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不是冷。

是恶心。

洗白后的最初两年,公司根基不稳,各方势力虎视眈眈。

我把所有风光体面都堆到他身上,自己则替他挡掉所有肮脏的应酬和周旋。

最累的那段日子,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就在一场酒局后的停车场,亲眼看见他搂着合作方派来的女秘书,在车里纠缠。

后来孩子没保住。

他来看我,坐在床边,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

没有我们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安慰。

我知道他怎么想的。

他嘴上不说,心里却认定——

是因为我过去的罪孽太深,手上沾的血太多,才留不住这个孩子。

从那以后,他每次靠近,我身体都会不受控制地僵硬。

那不是冷淡。

是每次他碰到我,我都会想起手术台上刺眼的白光。

想起身下漫开的、温热的血。

想起他认定我原罪时,那沉默却锋利的眼神。

那些血,好像永远也洗不干净。

季琛喝完了那杯酒,起身准备去卧室。

经过我身边时,他停下脚步,手掌按在我肩膀上,淡淡道:

「别总看这些没用的。早点睡。」

他的手心很热。

我却只觉得,被他碰触的那一小块皮肤,像被烙铁烫过,疼得发颤。

屏幕的光映出我苍白平静的脸,和眼底深处,再也无法融化的冰。

6

第二天晨起,季琛难得主动提出:

「今天是你父母祭日吧?我推了上午的会,陪你一起去墓园。」

我化妆的手微顿。

镜中的自己,眼底没什么波澜。

每年这一天,他都会提起,可每次总有不愉快。

或是半路接到「紧急公事」电话。

或是在墓前心不在焉看表。

再不然,就是晚上必然有应酬喝得烂醉。

他从不是真心想去祭拜。

我刚要拒绝。

他手机尖锐响起。

是苏樱。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他脸色骤然一边,声音猛地拔高:

「两道杠?你确定?……你别动,等着,我马上过来,带你去医院!」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我一眼,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刚才那点故作温和的面具碎得干干净净。

到门口才仓促回头交代:

「阿晚,墓园……下次,下次一定陪你去。苏樱她……出了点急事!」

门被重重摔上。

梳妆台上,父母的合影在晨光里静静望着我。

照片里,他们还很年轻。

我拿起眉笔,继续描画。

手很稳。

心里那最后一点可笑期待,终于随着那声摔门的巨响,彻底湮灭。

也好。

省得脏了我父母轮回的路。

我起身,从衣帽间拉出昨天就悄悄装好的行李箱。

径直离开,没有回头。

车子驶向郊外,驶向那座灰色的建筑。

铁门缓缓打开,七个挺拔的身影依次走出,站在阳光下。

我推开车门,迎向他们。

风很大,吹起我的衣摆和长发。

从这一刻起,

世上再无季琛的妻,余晚。

只有归来的——

夜凰。

………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是助理打来的,声音惊慌失措:

「季总!出事了!我们最重要的三条航线刚被单方面中止合作,几家银行的授信额度也被紧急冻结!对方指名说……是太太的意思!」

季琛正在去医院的路上,闻言猛地踩下刹车。

「不可能!」他脱口而出,「她那七个兄弟还在牢里,她……」

话音戛然而止。

电话那头,助理的声音迟疑:「季总……我刚收到消息,那七个人,今天早上……刑满释放了。」

听筒从季琛手中滑落,砸在车厢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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