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菁菁毫无介意祝楚的打量，以笑回应。
她看向霍修竹，笑着询问：“我老是听霍奶奶说，修竹弹钢琴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诣，不知能否邀约一曲？”
如若霍修竹在霍夫人身边长大，那会弹钢琴是件很正常事，祝楚觉得并不吃惊。
霍修竹抬头：“不敢当，不过我从不与他人合奏，”顿了一下，礼貌地说：“不好意思，苏小姐。”
礼貌又拿捏分寸，这样的霍修竹常见，他对众人都是这般，祝楚就算再不聪明，也猜测得七七八八，只是怕要伤透苏家小姐的心。
“修竹，你不与菁菁合奏，那就来弹奏一曲，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退步。”
霍老夫人开了口，霍修竹不再好拒绝，嗓音温和，说：“奶奶我已有好久未弹，希望您不要责怪。”
霍老夫人轻哼了一声，有些孩子气，她最了解自己的孙子，就算当年放弃自己心爱的钢琴，从商，后来也鲜少再听到他的琴声，但自己不会忘记修竹的琴声像极了竹林里春风吹拂，荡漾在心间。
霍修竹选择了一首《月光曲》，白皙的手指在琴键上晃动，嘴角微微扬起，似乎琴声与他合一，每一个动作优雅至极。
祝楚从未见过这样的霍修竹，干净纯粹，矜贵高雅气质，真让人觉得美好！
再瞧瞧自己，好像除了能打以外，没什么优点。
苏菁菁看着这样的霍修竹，完全沉浸在其中，她知道自己从见面那一刻就已经沦陷了，即便是深渊，她也甘之若饴。
一曲完毕，男人起身微微鞠躬，在场所有人鼓掌，连霍老夫人眸中尽显得意之色，有时也想不明白她这个宝贝孙子说放弃自己心爱的钢琴就放弃，但她也明白，生于霍家，他没得选择。
早饭过后，霍修竹带祝楚逛一逛公馆，太阳打在她脸上，有些刺眼，她眯着眼看向前方。
刚没走几步，一把伞遮挡住了阳光，男人主动牵起她的手，耐心跟她介绍公馆以及小时候一些事。
祝楚好奇地问：“你弹钢琴这么厉害，怎么又从商了？”
她见过霍修竹的手段，见过他的身手，见过他伪装残疾，见过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但她极少见过在钢琴面前，那干净美好的，似乎是他深处最柔软，最难以释放。
他淡淡地应：“十八岁那年，本来我是要去帕克斯音乐学院，华城去机场的路上，出现了车祸，后来我在L国边治疗边攻读工商博士位，当然治疗腿只是幌子，有人想要我性命，我不得不以这种方式。”
简单明了说明了原因，但又哪能瞒得住祝楚，她知道人人都有伤痛，或许当年霍修竹也正经历着。
他不愿多说，那她便不再深究。
祝楚又问：“苏家小姐对你的意思如此明显，你怎么不为所动，况且我们两关系迟早不得结束的吗？”
闻言，霍修竹静了三秒，耳边萦绕着那句迟早不得结束的吗？原来在她心中，即便两人有过出生入死的经历，也不足以在心里有一丝位置，许多言语流转于嘴边，却又难以破口而出。
见他许久未出声，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可是两人明明当初白纸黑字写着结婚的目的，她细想跟霍修竹相处的日子，只觉得是人生弥足珍贵的回忆，那一天要是离开了，也觉得足够了。
“回去了吧？听宋佳说关于陈君辉奶茶工厂事情有进度了。”男人嗓音低沉地说，似乎没把刚才祝楚的话当回事。
听到陈君辉三字，祝楚内心犹如熊熊大火燃烧，说，“那赶紧的，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正准备走人，他拉了一把祝楚的手腕，平视着她的眼睛，说得缓慢：“那你先答应我，无论做什么，首先第一个通知我，必要时不可擅自一人行动。”
擅自行动，这个怕是管不了，他了解祝楚的性格。
祝楚觉得这要求没什么不可，态度表现坚决，说了声好。
有这句好，霍修竹才跟她一起离开。
别墅内
苏菁菁嗓音有些沙哑，似乎哭过，语气温和，态度恭敬，说：“霍奶奶，我没事，只是听完修竹的琴声，我断然觉得自己配不上首席之位，你同意我离职吧。”
霍老夫人连忙握住她的手，语气缓和，苏菁菁提出离开首席之位，她是不会同意的，虽然承认自己的孙子在钢琴上的造诣，可毕竟他不会再弹琴了。
她冷静地说：“菁菁，奶奶肯定你的优秀，你在我心中跟修竹是同等地位的，至今放眼过去，除你一人，又有哪位青年能担当得起首席之位？”
在华城，多少在琴路上行走的人，都梦寐以求能得到霍老夫人的肯定，就算是一丝赞美，也足以扬眉吐气。
苏菁菁艰涩开口：“奶奶，跟修竹相比，我实在差劲。”
霍老夫人知道眼前这个女孩过不了修竹那道坎，她是过来人，一眼便瞧知苏菁菁的情动，可是她这个孙子什么都好，但就是犟，只要他认定的，必不会再放手。
感情之事，又岂能勉强，她自己就是失败的例子。
霍老夫人，名为乔瑾，未嫁入霍家之时，便已是赫赫有名的青年钢琴家，不巧的是，霍家一次宴会上，她被邀约过来弹奏一曲，后被现今霍老爷子看上，百般追求，不择手段，被迫结婚，生下三子一女，但也因当时霍老爷手腕过硬，惹了不少人，从而导致霍修竹失去了母亲，她不忍看着这个孩子几岁就孤苦伶仃，就带着他远离了霍家。
当初知道霍修竹弃爱钢琴时，她第一次对他发火，满十七的少年却说，奶奶，我姓霍，生来本该如此，感谢您让我喜欢了十几年的钢琴，那一次她泪流满面。
她对霍家无爱亦无情。
如若有一天，她还能选择，她决定会重来一次，可人生根本没有选择。
所以她希望眼前的女孩，还未开始亦没有结束之说，这样最好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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