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守护江夏的第三年,我不慎打碎了她男闺蜜珍藏的红酒。
盛怒之下,她把我送进改造室,改造成了人形吧台。
我的脊椎被截断重组,手指被砍断两根按上开瓶器。
她来接我时,我忍着内脏移位的剧痛,为她调出第一杯酒。
她一把摔碎酒杯,语气冰冷:
“调个酒手还抖,你怎么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果然,你从来都配不上我。”
“既然你这么喜欢献殷勤,那我就给你机会。”
我还没弄懂她的意图,就被她的朋友围着灌酒,酒液混着血从嘴角不停流下。
疼到意识模糊时,陈霆突然推门进来。
看到我这副模样大吃一惊:
“江夏,你在做什么!”
他说着,伸手想扶我,却被江夏一把拦住。
她眼神慌乱,楚楚可怜的道歉:
“是我不对,我再让博士把他治好。”
“你别不高兴,这瓶新的红酒我找了好久才买到。”
她红着脸撞进陈霆怀里,两人你侬我侬,自始至终没再往我这边看一眼。
我仍像个骑士默默守护在原地,
江夏,再过三天,我就不欠你了。
1
江夏在我这个正牌男友面前不知廉耻地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我却只能无助地闭上眼,试图骗自己,
她还是爱我的,只是生病了。
可他们粗厚的喘息声不断刺激着我的耳膜,
身心的双重打击让我不堪重负,我不经闷哼,吐出一大摊血迹。
意识模糊间,我听到江夏不耐烦地催促手下:
“快点把博士带过来,要是惹霆哥哥不高兴了,我饶不了你们。”
她永远都是这样。
三个月前,陈霆不过是喝醉了酒,胃不舒服。
江夏就怪我不帮陈霆挡酒,把我压进酒缸,直到喝完才让我喘气。
博士的每一次拆卸都让我感到钻骨的疼。
我的身体和吧台紧紧嵌合在一起,拆卸的木架上粘黏着我的皮肉。
剧烈的疼痛撞击着我模糊的意识,
随着最后一块木架被拆除,我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地瘫软在地。
“池寻你还好吗?”
陈霆友善地朝我伸出双手。
可我破碎的身体让我没有力气回应。
我的骨头尽断,只剩皮肉支撑着,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但我不想在心爱的人面前那么狼狈,
刚想要拉住陈霆的手借力站起来。
江夏就一脚踹开我:
“你这么脏,怎么敢碰霆哥哥?”
她这句话比暴力的动作更伤人。
我的心就像被利刃凌迟般,痛不欲生。
“小夏,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
“给他道歉,我知道你最乖了,对吧?”
陈霆看上去有些不忍。
江夏听到他的话,愣了一瞬,
不情不愿地来到我身边向我道歉。
她的一句“对不起”,让我心如死灰。
江夏在我眼里,一直是一个高傲的公主。
她娇气,爱面子,从不肯承认错误。
她曾不小心表露出看不起我妈,说她像乞丐。
作为儿子,我居然让妈被儿媳嘲笑。
那一次我发了很大的火,甚至提出了分手。
可她依旧固执地不认错,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我最终还是心软了。
现如今,陈霆不过轻飘飘地一句“最乖”,就能让她认错道歉。
我替自己感到不值。
过往所有的守护,隐忍,
都在这一句道歉中彻底粉碎。
原来她也没有那么高傲,只是不愿意为了我低头。
“霆哥哥,我想认真和他道歉。”
“你在外面等等我,好不好?”
江夏柔声询问。
可陈霆不过刚刚出门,江夏就换了一幅面孔:
“废物,要不是为了霆哥哥,你死了我都不关心。”
“也不是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也配得到我的道歉?”
她恶狠狠地盯着我,高跟鞋死死碾压在我的喉咙。
我呼吸急促,直到眼球凸现,她才悻悻抬脚。
“霆哥哥我刚刚有在认真道歉,你会更喜欢我的对吧。”
她笑盈盈地走出门,扑向陈霆。
我看着她的背影,想到的却是,
她头一回忤逆父母,偷偷和我住在一个狭小的地下室,
她那时眼睛亮亮的,甜蜜地说:
这辈子除了我,她谁都爱不上了。
可我没想到,她口中的一辈子,这么短。
2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锁在一个透明酒箱里。
酒水没过我的胸腔,伤口处像无数只蚂蚁在噬咬,密密麻麻跳着疼。
我心下暗笑。
陈霆和江夏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用江父的话来说,
他俩门当户对,在一起最好不过了。
只不过,当初的江夏满眼都是我,装不下任何人。
而现在,她病了…
也忘了我和她的甜蜜时光。
“你这一身伤跟鬼没什么两样,是她过火了。”
陈霆走进来,看见我的惨状倒吸一口凉气。
他惊讶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
可我看着他貌似同情的脸,内心深处全是警惕。
至于原因?
第一次是我求江夏和我一起陪我妈过生日,正逢陈霆收养了一只新猫。
江夏就当着我妈的面甩了我一巴掌,说我一个大男人心机深沉,扭头就走。
第二次是他来江夏家时,我给了他一双新的拖鞋。
江夏看到当场把我的衣服全部扒光,让我蹲守在冰天雪地地门外认错。
我至今还不知道,我究竟错在哪里!
最后一次,就是我不小心打碎了陈霆珍藏的红酒。
江夏发怒把我送上改造室,变成不人不鬼的人型吧台。
种种情况,历历在目。
不论陈霆伪装的多好,我对他始终无法掉以轻心。
“快走吧,我把人都引开了。”
陈霆轻叹一声,把钥匙丢给我,
“别留在这里受罪,是我们对不起你。”
我狐疑地看着他,摇摆不定。
可离开的诱惑太大了。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我也愿意尝试。
我池寻,拿得起放得下!
我慌乱地揭开锁链,强撑着欣喜打开门。
“你想去哪?嗯?”
江夏阴沉地盯着我。
她身后跟着一群大汉,一股脑冲过来扯住我的四肢把我抬起。
我提心吊胆地往陈霆那边看去,
酒水一直在流失,把他纯白的衬衫染上鲜艳的红色。
而且他面色惨白,额头的血顺着脸往下流,
“小夏,我不知道他居然这么记恨我。”
“我甚至说我能替他求情,叫他稍微忍耐,可他却…”
陈霆假惺惺地示弱。
江夏看着他这副模样,罕见地红了眼:
“霆哥哥!你就是太善良了!”
还没等我开口解释,她就怒目瞪着我,
“你就是个白眼狼,霆哥哥他对你还不够好吗?”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果然是乞丐生的!”
我的胃里筋挛的想吐。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指责我妈,把我妈当作乞丐来讥笑。
如果我还试图让她听我解释相信我,
不仅对不起我的满身伤痕,更对不起我妈带我来这世间一趟!
3
事已至此,我只好保持沉默。
反正,我也快离开了。
可江夏却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她让保镖把我强压着掼倒在地,手脚都被用力地踩着。
我甚至隐约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按着我的头往酒箱压,一上一下,反复无常。
酒液顺着鼻腔和喉咙侵入我的身体,我被呛得不能呼吸。
地下室屏幕亮起时,我的心陡然冷却,一阵发凉。
我妈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她眼神空洞,犹如行尸走肉。
看到她身上破碎的衣裳和青紫的痕迹,我猛然瞪大了双眼!
江夏!
她怎么敢!
我犹如困兽般挣扎,拼尽全力逃脱了保镖的控制。
“我要你们死!”
我胸腔里只剩满腔怒火。
可没等我靠近,保镖们就已经回过神来将我控制住。
拳脚如雨点般落下,我用后背承受了他们所有的怒火。
我蜷缩在地,鲜血不断从我嘴角流出。
本就残破的身躯又添新伤,我逐渐无力…
正当我以为,我会就这么死去的时候,江夏叫停了这一切。
“我帮你抹掉乞丐妈妈的痕迹,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咒我呢?”
“这样吧,你向霆哥哥道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我眼神溃散地看着这个我曾经深爱的女人。
恍惚想起三年前,我和她不可自拔地爱上对方。
她一个大小姐为了我住地下室吃泡面,
我也因为她更加努力工作,给她提供更好的生活。
日子就这么幸福又充实地过着。
那时的她还会因为心疼我的不易,主动照顾我妈。
可现在,生病的她却叫人玷污了我妈!
我妈可是最疼她了啊!
此时此刻,我再也无法劝说自己。
“是我的错,我低贱不堪入眼。”
我掩下心底的痛,低声下气道。
陈霆他这个贱人,根本不配我的道歉。
可我妈还在他们手上。
我不得不暂时屈服。
陈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为难地看了看江夏。
江夏不满斜视道:
“你就这个态度?”
我缓缓抬头,一磕一句道歉,直到我血肉模糊,
血液渗透到我的眼睛,我也一眨不眨,
这点痛,算得了什么。
以前的江夏会为了我的自尊心,面对她爸妈也据理力争,竭力维护我。
可现在,她为了另一个男人,亲自把我的自尊心踩在脚下,踏进尘埃。
她一直都没变,还是那么维护身边人。
只不过,她身边的那个人,不再是我。
我现在才猛然发觉,那个高傲却善良,对我充满爱意的公主,早就死了。
或许是她良心发现。
她居然把我带了出去,甚至叫医生给我看病。
可我始终惴惴不安。
但连日到高压疲惫,让我坚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4
门被大力推开,原来是江夏在家举办聚会。
保镖粗暴地把我架起来,拖着我往外走,
“小姐说你调酒技术一流,今天你最后为她调一次,她就放你走。”
我的腿软绵绵地垂落在地上,使不上一点力。
“霆哥哥,这杯酒就当是上次的赔罪!”
“他调酒还是可以的。”
江夏和陈霆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众人看向我的目光有奚落也有同情。
我全都置身事外。
我对江夏已经没有一点期待了,她怎样都与我无关。
江夏看到我,藏不住地轻蔑:
“你今天把这酒调了,我以后都不会为难你,放你走。”
她递给我两个瓶子,里面是偏透明的乳白,和暗沉的红。
我看着她手中的瓶子和不怀好意的笑脸,
总觉得有点反常,可依旧强忍不适接过了调酒瓶。
两者刚和酒液相融,周围就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哄笑:
“不是吧,他真把他妈奶和水还有骨灰血一起调酒了啊?”
“真是个大孝子。”
我脑子一炸,耳朵嗡鸣,
“她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江夏,乞求她能给我一个不同的答案。
可她却靠在陈霆怀里,笑的花枝乱颤,
“哈哈哈哈哈,就是这样啊,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你可以去当喜剧小丑了。”
我如同五雷轰顶,瞬间崩溃。
调酒瓶从我手中滑落,在地上炸裂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场面静了一瞬,又很快哄闹开。
所有人都凑上来,想要分一杯“酒”。
我恍然回过神来,用残破的双臂驱赶他们。
他们却一口一个唾沫喷在我头上,脸上,
“亲妈被你弄成这样,你还有脸活着?”
“我要是你我就一头撞死了。”
我无力反驳。
是我。
是我害了我妈。
要不是我爱上江夏,我妈根本就不会死。
是我。
是我让我妈死后都不能入土为安。
无尽的悔恨犹如潮水般向我涌来,几乎吞噬掉我。
我从一开始的呜呜咽咽变为号啕大哭。
众人都觉得没意思极了,纷纷离场。
“为什么?”
我嘶哑地问道。
江夏没有丝毫愧疚,表情玩味: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杀了一个乞丐,也是为世界做贡献了。”
我被她理直气壮的话怔住了。
什么时候,那个善良公主变成这样了呢?
还是说她以前都是装的,现在才是她的本性。
“我要去胎检了,你就在这慢慢待着吧。”
“霆哥哥,我们走啦。”
她小心翼翼地摸摸了自己的肚子,满是柔情。
我曾以为我对她已经没有期待,可这句话还是狠狠刺痛到了我。
她,怀孕了?
“你这么做,就不怕遭天谴吗?你的孩子…”
我话音未落,就被江夏下令捂住了嘴。
她冷冷地看着我:
“他,你们随便处理。”
“酒都调不好,该干什么,你们知道吧?”
说完,她就挽着陈霆匆匆而去。
江夏十八岁那年给我轻轻送上一吻,我自此深陷其中,
“池寻,我想要永远当被你呵护的公主。”
可不过短短三年,她就翻脸无情,试图把我拉入深渊,
“别弄死就行。”
是她给我的最终留言。
被几个人按着,我拼命挣扎,拳打脚踢。
可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试图凌虐我。
屈辱的泪水顺着血污喷涌而出,
江夏!陈霆!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直到我放弃挣扎,眼底地最后一丝光也彻底消失。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动我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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