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就算是对家里的帮工老妈子,许银花也永远是客客气气的。
她现在的语气,好像我就是世界上最低贱的人。
好像我为了她许家的钱,真的可以一切脸面尊严都不要。
察觉到我的异样,岳父一拍桌子,把烟头直接扔到我脸上。
还燃着的烟头先戳中了我的眼睛,再落在手上被刀切开的伤口上。
手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崩裂开,一阵剧痛传来,我不由得弓起了腰。
鲜血滴落,许银花尖叫一声。
“这是上等的红木地板,就这么弄脏了!”
“快点拿布啊,要不然你干脆把它舔干净好了!”
我赶忙拿抹布蹲下身擦地,抬头正对着许革伟的裤裆。
而他用手支着头,一脸玩味地俯视着我。
仿佛在说像我这种贪恋钱财的人,就活该要受这样的屈辱。
而他是靠自己本事考上的大学,自然比我高贵了不止一点。
我在地板上擦了许久,以至于起身的时候眼冒金星。
还没等歇一口气,岳父的声音传来。
“银花的话你没听见?还不去接骨头?”
我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含着许革伟口腔残渣的骨头。
“等一下。”他含混着示意我先别走。
接着往我手心里吐了口痰。
“最近有点咳嗽,既然妹夫你都伸手了,这点小事也请你代劳了吧。”
一阵恶心涌上心头,我匆匆离席。
“他只当是来我许家享福来了,处处还把自己看成是阔少爷呢!”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贱骨头几斤几两,还敢跑到老头子面前耍威风。”
身后许家父女的讥讽声传来,我只觉得浑身发热。
心里有委屈,也有不甘,还有深深的愤怒。
把手心里的秽物扔掉,我恨不得把手上的皮都削去。
任凭刺骨凉水冲过,我的手上心里却没有一点感觉。
就在这时头上传来一阵钝痛,是管家拿着木板狠狠扫了一下我的头。
“水不要钱啊?还在这里冲冲冲。”
“餐厅吃完的桌子还在等你收拾呢,今天是革伟回来的好日子,你可别败了大家的兴!”
我勉强应着,正要回去。
却突然听见大门口一阵骚乱。
3.
我的兄弟沈知尘双眼紧闭,被人从大门里抬了进来。
“不好了,出事了!”抬着他的粗布衣服打扮,应该是村里庄户上跟来的人。
只是还没等他说两句,就被管家打断。
“现在许先生正在会客,不要因为闲杂人等打扰他!”
沈知尘此时已经没了意识,他的裤子也殷红一片。
他脸色惨白,提示着失血已经过多。
管家心里明白,但还是坚持不能因此事打扰正在和许革伟谈话的岳丈。
“他为你们许家受了这么重的伤,难道还不配让爸知道?”
我一时气急,对着管家大吼。
下一秒,他一巴掌抽在了我的脸上。
“给你脸的时候呢,我喊你姑爷。”
他顺手掬了一捧水洗了洗手。
“但还是请你拎拎清楚自己的位置,一个臭要饭的,有什么资格跟我在这里吼?”
我的脸上火辣辣地痛,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却被管家一把掐住脖子。
“听清楚了,你就是臭,要,饭,的。”
“怎么回事!”一个女声传来,是许金华,沈知尘的妻子。
她比妹妹更加瘦削,对待沈知尘也更加冷漠。
婚后第一天她就跟岳丈哭诉沈知尘对她家暴,害的他在许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
此后他再也没能进他们的主卧,但是许金花又说夜里不能没人,要端茶送水。
无奈沈知尘就只能在卧室门口打地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睡就睡到今天。
眼见话事人来了,管家立刻退回她身后。
在庄户人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原来沈知尘是在给岳丈收牛的时候发生了危险。
一头正在发情的公牛顶穿了沈知尘的腰,又在田地里疯跑了很久。
等他们拼尽全力把他救下来,才发现他身上已经被撕出好几条豁口。
最深的地方都能看见骨头。
“都是公的,怎么连头牛都不如。”许金花斜着眼笑了一声。
“知道了,也不算什么大事,找个时间送去卫生院看看吧。”
上次许家的保姆阿姨只是不小心崴了脚,岳丈就连夜派专车把她送去了省里的大医院。
只因为那个保姆陪了许家姐妹多年,早已经是自家人了。
而我和沈知尘永远都不可能是自家人,哪怕是要死了,也只配去当地卫生所草草治一下。
“可他伤的不清,而且……”庄户人见来人众多,有些难以启齿。
“有什么话就说。”许金花有些不耐烦了。
“而且看他伤势,应该那个部位也被牛角划到了。”
“要是考虑要孩子的事情,你们可不能大意啊!”
说着连庄户人都激动起来,看着沈知尘的眼神里带了些不忍。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许金花嗤笑一声。
“这样的话更好,正好我少了个烦心事。”
不光是我,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沈知尘有血海深仇,知道他要断子绝孙了竟然会忍不住笑出来。
可是我们又做错了什么?
自从穿越过来,虽然对姐妹俩也没什么感情,但是我们一直在兢兢业业过生活。
期盼能有一丝转机。
可是如今,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我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天真。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有人在扯我的衣角。
是沈知尘,和我眼神相对时他费力开口。
“去……去卫生所。”
“别跟他们废话了。我……我兜里有钱。”
说完这话,他再次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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