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海跟我在蜀州碰到的那些官员完全不一样，普通话说得贼溜。

在蜀州，想把川渝地区的方言戒断有多难？

哪怕一个从小到大都说普通话的人，依旧不自觉地带上川渝独有的叠词。

但这种症状，在李观海的身上完全没有。

这就说明，这家伙不是川渝地区的人。

李观海气度不凡，这种气度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装得出来的， 这需要经年累月的熏陶。

这人家里面，要么老有钱，要么老有权，我倾向后者。

而他三十来岁就是省级干部！

据我所知，只有京城那位端坐最顶的零号领导才有这样的人生轨迹。

其他人做到这个官职的，谁不得四五十岁去了？

再往上，可就是国级了。

能在这个岁数到达这个高度，这家伙多半是下放来的，他肯定来自权力核心。

再从他可以随心所欲地给我们定制待遇来看，九局应该也是特殊部门中的特殊部门，组织架构相对松散，但上下关系分明。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老大说了算的地方。

这种组织最大的有点就是相对和谐，除了老大，没有那么多复杂的职场关系。

但最大的弊端就是，将熊熊一窝，要真摊上一个脑瘫的领导，绝对会把所有人都带偏。

而且李观海能不知道我实在试探他么？

不，他全都知道，只是他在配合我演出罢了。

这人虽然可能打不过柳四娘，但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我来说，想把我弄倒难度不大。

这么厉害一个人，又这么爱演，足以见他的心思很活络，并不古板。

这样的领导在我这里，算是合格了。

……

对于我在新宝广场开店这件事，本来我想着都在九局上班了，就打算关了。

谁知道李观海知道之后，竟然十分支持。

“你不懂，我们这叫面向的群体差异。咱们作为居委会，服务的是底层大众。你那边的定位就可以是高端人群了。很多高端人群也会碰到异常事务，这种事我们也得管。高端人群也是群众的一部分。教员说过，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咱们九局要管理的是所有异常事务，而不应该分高低贵贱。”

老实说，如果不是办公室里只有我和柳四娘两个人，我都想带头鼓个掌了。

就这样，我也算两边开花，事务所开上了，工作也有了。

至于谁来守新宝广场的事务所， 得知了这件事的涂姐给我推荐了一个人，就是那个网瘾少女宋茜，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好big胆，居然让新宝广场的老板来给我当前台？

不过涂姐给我的理由，却让我无法拒绝——这丫头天天在家打游戏已经让家里人看不下去了。

反正都是打游戏，在哪儿打不是打？

能有点正经事做，家里人也不至于继续看不惯她。

索性我也没拒绝，便邀请新宝广场的大老板来到我的事务所，让她给我当起了看门小妹。

关键是宋茜居然还没拒绝！

关于我给大老板开工资这件事……

真刺激。

在听李观海讲解了一番九局的日常后，我们算是正式入职了。

平常，我们真就是普普通通的居委会工作人员。

负责处理所属辖区内的调解，以及一些日常服务。

但我们会接收来自各个部门发来的，有关于异常事件的委托，这时候就需要出外勤了。

不过正如我所想的一样，这年代又不是兵荒马乱的乱世，哪儿还那么多的异常事件？

尤其火葬盛行后，一把火都烧成灰了，别说葬在什么养尸地，就是再恶的风水，也起不了尸啊。

我们这几天，处理的最多的就是家长里短。

而在九局里，最受欢迎的当属四娘。

四娘一身职业装，典型的OL，加上长得好看，一天能有二十个阿姨想把自家的猪介绍给我家的白菜。

如果不是柳四娘一边咯咯直笑，一边指了指我说“我没意见，就是我老公不同意”，这些大妈估计能把居委会的门槛给踩塌。

最要命的是，李观海昨天说，为了迎合年轻文化，居然搞了个cosplay主题的社区活动，这让社区里的小年轻们嗨爆了。

四娘一身撸啊撸里的蛇女造型，一句“承认吧，你就是想我”，瞬间在社区里收割了大量粉丝。

现在她已经成为了居委会的头牌——头号招牌，被李观海做成了易拉宝，立在了大门口。

美好的事物确实会让人身心愉悦，前提是这人不是自己老婆，愉悦的不能是别人。

“哎呀，不吃醋嘛，来亲亲。”

柳四娘看见我脸鼓得跟包子似的，跟受气媳妇一样，悄悄地走到了我的身后环抱住我，笑着亲了我一下。

我承认我吃醋了，当然，我也相信四娘不会那么肤浅。

一千年了，她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人她没见过？

眼前这些人，哪怕是那些年级大的老头老太太，在她的眼里都不过是小毛孩子小姑娘。

叮铃铃……

身兼数职的我丝滑地切换到了接线员模式，接起了电话。

这个红色的电话是李观海特别嘱咐过的，平常这个电话不会响，只要响，必然是来活儿了。

这个时候，身为头牌的柳四娘和身为副局长的我，身份又会切换成为外勤专员。

真的，就这么个用工模式，要不是工作轻松工资高，李观海这王八蛋该被拖出去吊路灯。

我接起了电话，平静地应答：“喂？你好，九局驻锦城办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