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研究了好些时日,也没弄明白他这丹药的原理和材料,真要这么说,他倒确实有些过人之处。
以他现在的修为,能有这番成果,萧灵欢倒是刮目相看了。
她说:“按理说,他这个年纪只到这个层阶,不应该会再有发展了,恐怕只是昙花一现的表象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暂且不论这个,仙姑你说沈道士这人,算不算得上个好人?”
萧灵欢垂目,片刻后,微微点了点头。
“他可太算是个好人了,不是我盲目夸赞,这年头能面对送上门的诱惑说不的男人,没几个了。”
“即便你瞧不上他,你也别怨他。或许他这样做,只是为了保护你。”
萧灵欢静静地看着落秋水,已经没了刚才的敌意。
“我好像懂了。”
“懂什么?”
“如果你说他是为了保护我。其实某种意义上,你和他真的很像。”
“像什么?”
萧灵欢自顾自地说道:“你们好像都不够勇敢?”
“或许,克制隐忍也是爱的一种呢?”
萧灵欢有些顿悟,愣愣地看向落秋水,半晌无言。
落秋水苦笑着:“可我与他,终是无缘。”
说罢,她刚要站起身,便听见楼梯上传来了咚咚咚地声音。
两人再抬头时,就瞧见了正满脸焦急上楼的方正。
“秋……”
“她还在生气吗?”
方正的话被两位女人的眼神给盯得,硬生生吞进去了一半。
萧灵欢静静地看着他,虽然脸上还有不快,但眼底早就不见了气愤的情绪。
落秋水看了眼萧灵欢,又看看方正,笑了起来。
“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聊吧。”
说着,她潇洒的站起身,利落地从方正旁边走了过去,就连衣角,都没有碰到方正一点。
萧灵欢瞥向方正,没好气地说道:“没想到你这人,用情至深得很啊。”
方正不知道鸨母和萧灵欢说了什么,忙解释道:“那是因为……”
“行了,别因为什么了,你不用和我解释。我懂得,他在帮你,也是在帮我。”
萧灵欢最后一句话明显压低了音调,差点让人听不见。
方正见状,心里对落秋水简直无比感激,赶紧趁热打铁地说道:“萧仙子,此前我口无遮拦,我有错,我不该那么说话伤了你的自尊。但是,我其实希望你能理解,我之所以没继续,是因为,仙子你和我……”
萧灵欢见方正磕磕巴巴地说不下去了,抿嘴笑了起来。
“果然我没看错,你们两个真是一个样。”
“什么?”
“没什么。对了,我听说,你要离开?”
方正挑眉道:“对啊,和你一起。”
“和我?去哪里?”
“宣月门啊!”
萧灵欢听到这里,猛地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表情似乎十分震惊,甚至还有些惊恐。
“什么?宣月门?”
“怎么?你都遇到这么大的事了,你还不想回去报个平安吗?再说了,你师弟的事情,咱们也要回去说一声的吧?”
方正起初只以为萧灵欢娇惯任性,这会没想到她居然连这种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了,还是说,修道久了,就会逐渐丧失同理心?
突然之间,他脑中又想起了玄心瑶,虽然玄心瑶也任性,不过她都是有章法有分寸的,要不是她心里有难以言说的苦楚,宗门负她在先,恐怕她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终其一生也是个乖乖的,骄傲的大师姐吧?
“一定要回去吗?”萧灵欢紧张地搓着自己的手,完全没有筑基期女修该有的气场和稳重。
方正蹙眉,感觉这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内情,否则,即便一个正常人,面对劫后余生后的归家,也不该是这个态度。
“蔡道友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了。既然如此,我即便是死,也会信守对他的承诺的。”
萧灵欢愣怔的看向方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口,最后只是泄了气一般,坐了回去。
“我计划,再休养几日,我准备些路上要用的东西,咱们就上路。”
直到方正离开萧灵欢的房间,她还是失神地坐在原地。
一周时间过得飞快,这期间,方正换来了一整瓶的恢复丹药,又记得上次自己带洞窟中,一张傀儡纸人救他于千钧一发之际,便托木焉阁的掌柜,帮自己弄到了一些傀儡。
临出发前,他总算是把最后一批新灵丸给炼制出来了,虽然没有了宗门至尊丹炉的加成,不过好在他如今功力尚可,有个差不多的炉子,也能完成丹药的炼制,且游刃有余。
他一边检查着自己的仙囊,一边往萧灵欢的房间走去,刚想敲门,发现她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
“差不多了,我们先去趟木焉阁。”
“去那里做什么?”
“我去买个防身的法器。”
方正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萧灵欢默默地跟在后面。
这些时日,他一直忙着筹措路费的事宜,完全没时间了解萧灵欢家里的情况,更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个境界的女修,竟然连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真是匪夷所思。
他甚至想问一问,你丫究竟有没有可以防身的东西?什么都没有你是怎么敢出门的?
大约还是怕伤了她的自尊心,这些话方正始终憋着没有问出口,久而久之,也就抛之脑后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落秋水正在门口招揽着熟客,与往日并无不同。
见到方正和萧灵欢从楼上走了下来,她瞥了一眼,然后与熟客欢笑了两句,便走到了方正的身边,拉住了他的胳膊,低声说:“等我一会。”
方正还没来得及反应,落秋水已经转身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切举动做得极快,萧灵欢还沉浸在自己即将回家的低落情绪中,完全没发现。
方正在楼梯边停住脚步,萧灵欢不解地看着他。
“等一会。”
不多时,落秋水从楼上款款走了下来,来到两人身边,低着头,嘴角依旧挂着淡淡地笑。
她始终没有看方正,而是从袖口中取出一个鼓鼓囊囊地锦布囊袋,塞进了方正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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