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往后退去。
谁知道一抬脚,双腿竟然灌了铅一般沉重。
“不对劲!”
我心中警铃大作。
情况不对。
脚踝一凉。
我低头向下看去,这才发现一只干瘦的利爪不知何时已经破土而出,死死的握住了我的脚腕。
那只鬼爪上面还氤氲着水渍,粘稠的液体不停滴落。
“我不能动了!”
我发现了自己的身体变化,身躯坚硬不能动弹,且口不能言。
这是个怨气极重的水鬼,胆敢封我的识感。
与此同时,匍匐在地上的那半块残缺的身躯,飞速朝我移动过来。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手中捏着的三角符纸包,几欲被我捏碎。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一道鬼魅的影子从我背后掠出。
一阵凉风。
我听见女鬼凄厉的哭嚎,抓住我脚腕的手也松开了。
身上的压力骤然减轻,我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
方晓月来了。
她的鬼影与那水鬼交叠了一瞬间,鬼语重叠,似在商议什么。
那水鬼惧怕方晓月一般,露出怯意,迅速逃离了这里。
方晓月回头瞪着我,猩红的眼睛露出凶光。
“你身上有周云的气息你们是一伙的!男人…都该死!”
我心中一阵悸动,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被铁碳烙过了一般,沙哑,干涩。
我急忙举起来手中的符纸包,“你看看这儿,我和周家有仇,不是一伙儿的,周家人用了异法护周云安全。”
方晓月杀意不减,又怀疑的看了看我,这才放下了警惕心。
“帮我…杀…”
喑哑的语句组织成破碎的呜咽。
方晓月站在葛叔说的“仙索”外,这符咒结界,阻隔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会想办法除掉周云,我和周家势不两立,他们想借着这个机会帮周云逆天改命,只要我把风水格局改了,周云不死也难。”
我的话仿佛给方晓月打了一剂定心针,她怨气深重的凝视着我。
“不要…忘记…你我的…约定…”
“不会。”
我坚定的承诺。
看着那抹黑影融入浓重的夜色,我悄然松了一口气。
我扛着铁锹,挪动着僵硬的步子,开始更改花坛主要阵点的布局。
改阵的诀窍,我熟记于心。
别说是建筑工人,哪怕是秦师亲自来查看,都不一定能发出其中端倪。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把那极盛的五行尸阵格局改成了极阴极煞的鬼局。
倒行逆施。
有了我的添砖加瓦,不仅破坏了原来的鼎盛阵型,还变成了大凶之格。
花坛一成,只要入夜,邪祟必定会破土而出。
到时候,别说是方晓月和其他四具怨气深厚的女尸,恐怕连其他地方的煞气,都会被吸引来周家。
忙完了一切,我像没事人的样子一般,扛着工具回到了休息的营地。
三天之后,花坛最后一点也被工人完成,面临竣工。
望着已然形成的格局,我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阵法完成了。
今晚入夜,这里必将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的好戏。
让周云陷落于此阵,则是我报复周家的第一步。
拿到了这两天应得的报酬,我压低了鸭舌帽,准备离开周家。
这时,工头的声音却在场上响起。
“工程完工,今晚周家有宴会,收到了主人家的邀请,我们也能参加,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可不能驳了东家的面子,都得去啊。”
一听能参加名门望族的宴会,工人的眼里都绽放出了光芒。
“周家老爷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可不是嘛,周家老爷都不嫌我们出身寒碜,真是太好了。”
“人家周家能跻身城里四大家族之一,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嘴角挂上了一抹无谓的笑。
没有道理吗?
周家可真是假仁假义。
若不是欺骗了我的爷爷,怎么能走到这一步。
他们能背信弃义,出尔反尔,也不是没有道理。
留下了也罢,我能亲眼看着丧心病狂的周云,是怎样迎来他的报应。
等待中,傍晚降临。
工人们简单打扫了身上的尘土,往庄园走去。
花坛里的花种繁多,全部是新鲜移植过来的。
中午种植,每朵鲜花新鲜娇嫩,造成花团锦簇的假象。
赴宴之前,我见到葛叔站在花坛之前,神色凝重。
他望着盛开的繁花,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
“怎么了葛叔,大家都去庄园了,你怎么还不去。”
我带着和善的笑容走了过来。
葛叔深深的看了一眼花坛,叹了一口气。
“总觉得这里的土势不好,不适合种花,你看看,这些娇贵的花种,中午才种上,现在就有衰败的了。”
的确。
一开始缤纷的色彩里,已然出现了枯黄。
有一些花束,已经开始萎靡腐败。
“管他们呢,就算枯再多的花,还会有人送新的来,葛叔,我们该走了。”
“好。”
我面前的壮年人掐灭了烟头,冲我挥了挥手,向山上走去。
而我眼中的花坛,此时那些鲜花四周,怨气缭绕。
本来用来引龙气的五尸,因为我做了手脚的关系,现在杂乱的埋在花坛下面。
怨气实在浓厚,直接影响了这些脆弱的植物。
最后确认了布阵无误后,我才向周家庄园赶去。
今晚,周云就会付出代价。
华丽宏大的场景,刺激着我的眼球。
沉重的红毯,从周家会客大厅的门口,一直延伸铺向庄园大门。
打扮端庄举止优雅的侍从和女仆匆忙的布置着庄园广场,端上精美菜肴和昂贵酒液。
无一处不奢华让人艳羡。
长庭外停着不少名贵的车辆,今晚夜宴,周家势必邀请了不少家族过来联谊。
工人们即便受了周家的邀请,也只能在角落外围,远观而不可近看。
即便如此,周家下人送来的宴会大菜边角料,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我和工人队伍缩在角落里,就像巨大光环外,蜷缩在阴影里的老鼠。
这不影响大家喝酒聊天。
毕竟,只要一靠近主会场,一定会有西装革履的保镖来阻拦。
我坐在角落,看着夜幕将至,心情愈发高兴起来。
就在此时,庄园突然响起一阵喧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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