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叶凡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有关于先天境界的解释，在武道界始终有各种各样的说法跟传闻，但是，像谢灵修这样，一开口就将它定义为牢笼的，叶凡却从未见过。

谢灵修并不回答，只是转过身去，就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让他的身形更显佝偻。

他盯着面前这座巨鼎，说道：“如果当年有人问我何为先天，我会告诉他，先天便是武道的至极之境，生命升华，仿佛古代传说中的羽化飞升。”

“可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前方无路，先天终究只是牢笼而已。”

“走吧，走吧。”

谢灵修挥了挥手，淡漠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只是盯着那座巨鼎，神态都逐渐变得痴迷，呆滞。

“你已经问过了，不要再打扰大宗师！”江玉箫凑上前来，低声说道：“如果这里出了任何问题，茂月一城之人都要陪葬！”

“是因为这座巨鼎？”叶凡仰头看着这座六米多高的巨鼎，说道：“这么大的归墟之物，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可不是归墟奇物，这是邪物。”

江玉箫的声音颤了颤，说道：“归墟奇物，大多都没有什么危害，其中的一些，只要利用得当，甚至能够带来莫大的好处。可是邪物不一样，这些东西一旦爆发，对于整个世界来说都将是倾覆之灾！”

叶凡看向了她，道：“所以，大宗师便是要镇压这些东西，以防出现什么岔子？”

江玉箫沉默了。

她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谢灵修，又看向了那座巨鼎，明显是有些难言之隐。

叶凡见状，倒也不急着逼问她，而是继续对谢灵修说道：“即便你说先天之境是牢笼，但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先天之境，乃复溯本源，洞悉真我，得见灵妙。自在超脱，至极至空，吞霞饮露，至盛至强。”

谢灵修头也不回，口中默念了一段话。

叶凡听后，心中忽然有所触动。

之前在上清大道经中，隐约感知到的后续内容，似乎都清晰了不少。

那是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就仿佛触类旁通，又或是积累足够，自然而然就明悟了一些道理。

而这一丝触动，让叶凡更加确信，上清大道经的后续内容，必然存在着关于先天之上的境界！

“你想到了？”可就在这时候，谢灵修猛然回头，浑浊的双眼狠厉无比，盯住了叶凡。

叶凡回过神来，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点头说道：“有所领会。”

“好。”

谢灵修眼底的狠厉更浓了几分，声音嘶哑道：“我八岁接触武道，苦修多年，才在大限之前感悟到了那一线生机，百年光阴，就为争这一线希望。”

“以你如今的年纪，既有真炁在身，又能领悟到先天的奥妙，返复先天，指日可待！”

“好啊！”

说到这里，谢灵修发须怒张，如同疯魔了一样转身去拉扯那些黑色锁链！

轰隆隆！

头顶的无尽黑暗，立刻就传来一阵雷鸣般的巨响！

伴随着锁链摇晃的声音，数不清的巨石纷纷落下，江玉箫顿时面色一变，急急忙忙道：“快走！”

她转身就要朝着来时的路而去，却没看到一颗直径足有数米的巨石轰然砸下！

叶凡身形一晃，拎着她的道袍领口把她给拽了回来。

轰！

那颗巨石当场砸在了石道上，将石道砸了个粉碎，噼里啪啦不知断裂成多少节！

江玉箫呆愣了一秒，似乎彻底惊住了。

来时的路已被毁掉，只剩下无尽黑渊，让她瞬间陷入绝望！

叶凡却是看也不看那条石道，语气加快，追问道：“你已至先天，难道就没能自在超脱？”

哗啦！

谢灵修的动作再次停住，孱弱枯瘦的背影看起来犹如困兽。

他松开锁链，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反问道：“你看我，可自在吗！？”

叶凡皱了皱眉。

倒不是因为谢灵修的话。

而是因为，那巨鼎方才被摇晃几下，又有大量的黑烟喷涌出来！

黑烟深处尽是扭曲模糊的脸庞，用最狰狞，最凄厉的声音，发出了充满怨气的惨叫！

先前未曾踏上石台，叶凡还没有太直观的感受，如今近距离接触这些黑烟，却是感觉到了一股直击灵魂般的震慑！

甚至逼得他内劲自主运转起来，双眼绽放清光，拼尽全力去抵抗这黑烟造成的影响！

旁边的江玉箫更加不堪，俏脸雪白无一丝血色，可双眼与耳朵却是流出了血痕！

她想跟叶凡一样运功抵挡，却根本汇聚不起内劲，几秒过后，突然张嘴吐出了一口血箭！

“我快撑不住了……”江玉箫惨笑着说道：“邪物爆发，非凡人能挡，你这家伙真是害惨了我！”

不过，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多少怨恨，只是看着犹如神灵一般的叶凡，眼底既有惊艳，又有羡慕，最终说道：“待我死后，将我的尸身带走，别让我葬在黑渊！”

说着，她抓住了叶凡的手，近乎哀求道：“求你，答应我！”

叶凡的发丝缓缓飘荡，内劲澎湃如海浪潮涌，反握住江玉箫的手，头也不回道：“你是我的俘虏，我不让你死，你就死不了！”

话音未落，叶凡直接放开内劲，在身前形成犹如实质的‘气浪’。

直到这时候，叶凡才看清楚自己的眼前是什么东西！

一群形体虚幻，犹如黑色腐烂物组成的无面怪物正围绕着他们两人飞旋，来来回回冲刷着他们的身躯！

而在叶凡释放了无穷内劲之后，那形成的气浪将这些怪物隔开！

“这是邪物里的怨念？”有叶凡撑住了最大的压力，江玉箫立即轻松了很多，但她看到这些古怪的东西，表现的比叶凡还要震惊：“居然是长这副模样？你……你能让它们显形？”

“这是你的场子，你问我？”叶凡声音发闷，他也承受着不小的压力和消耗，沉声道：“你这女人如果侥幸活下来，赶紧去看看脑子！谢灵修都疯成这个德行了，你告诉我，他是在这里守护天下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