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不是一路的？”

“本来就不是一路的啊。”牛老道信誓旦旦的说道：“你以为九口鬼王棺都是一家子？”

鬼王棺的传说林林总总，牛老道所说的这些，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来的。

大河最北段和最南段的两口鬼王棺，跟其余七口鬼王棺格格不入，不知道彼此有什么深仇大恨，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多少年以来，鬼王棺都在自己的地盘上，不会到处乱跑。尤其是一北一南的两口鬼王棺，更是如此。

七星印就来自河道中间七段的鬼王棺，所以，只要是这七口鬼王棺地盘里的邪祟，都畏惧七星印。

唯独南北两口鬼王棺地盘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个例外，它们不畏惧七星印。

牛老道说到这里，我总算是明白了。

先前听到的一些传闻，看起来是真的，这条大河留存了千百年的陈规，隐然被打破。

我在琢磨，什么样的规矩只要乱套了，其中肯定有原因。

鬼王棺如今乱套，又会是什么原因？

这不是个号消息，我身上有七星印，走南闯北的，还算有个倚仗，最起码一般的阴邪之物不能近身。

现在可好，河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乱套，对我的威胁无形中增加了许多。

“我该说的，都说了，今天的事，就算了吧。”牛老道跟我商量道：“都是在河滩混生活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一点小事，别揪着不放了。”

“我没打算跟你计较这么多。”我看着牛老道也算是个走南闯北的人，阅历很丰富，就想找他问问，驼背老头儿跟我所说的巨棺的事情：“刚才那个死在河里的姑娘，很可怜，她家人还在北边的河滩上等，我回去报个信，顺便捎你一程。”

“不用不用，我坐船晕船，还是不麻烦你了。”

“别急啊，咱们聊的投缘，再聊一会儿吧。”我拉住牛老道，说道：“你在河里装神弄鬼的不晕，坐船就晕，你故意躲我呢？”

“没有，我哪儿会故意躲你，生活不易，一家老小都指望着我，我得想办法赚钱养家。”

“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我硬把牛老道给留了下来，一边慢慢划动小船，一边问道：“我问你个事儿。”

我把自己当时昏厥之后看到那口巨棺的情景，当成一个故事，讲给了牛老道听。牛老道听着听着，眉头就皱起来了。

“这事，你是听谁说的？现在的大河滩，还有人知道这口棺材？”

“我都忘记听谁说的了。”我一看牛老道的表情，就猜出来，他多半是听过关于这口巨棺的传闻的。

“知道那口棺材的人，已经不多了，我也是老早以前，听我师傅说过。”

据说，那口巨棺，是所有鬼王棺的祖棺，黄河九曲的鬼王，都是从那口祖棺里爬出来的。

等到九口鬼王棺开始掌管河道之后，祖棺就落葬了。祖棺落葬的地点，众说纷纭，无人可知。

祖棺从落葬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更没有人亲眼见过，所以知道的人越来越少，到了现在，只有寥寥不多的老江湖，才可能听说过祖棺的故事。

那口祖棺，非常的神秘，没人知道祖棺是从哪儿来的，也没人知道祖棺究竟有什么用处。

但是，祖棺当年下葬时，黄河断流，阴兵开道，九龙拉棺，这些传闻，却还是流传了下来。

就因为没人知道祖棺的详情，所以，这口巨棺才更加扑朔迷离。

牛老道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最后也没说清楚，祖棺具体葬到了何处。

这也怪不得他，祖棺多少年前就消失了，后面的人连见都没见过，牛老道能说出来这些，已经算是见识渊博了。

不过，通过牛老道的这些讲述，我还是能隐隐分辨出，那口祖棺，跟鬼王棺之间，必然存在很紧密的联系。

想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照我原先的计划，到断山崖去看一看。

“你看，我又帮你解答了难题，就不收你的钱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牛老道一个劲儿的想走，好像跟我呆在一起很不自在。我想着，这老家伙就是在河道上装神弄鬼的糊弄几个钱，也没做过大恶，没必要一直为难他。

“好吧，既然你要走，我也不留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好好好，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我正想把小船靠岸，让牛老道上岸离开，船头嘭的溅起了一团水花。

紧跟着，一具河漂子，从水花里呼的一下翻出来，漂浮在河面上。

我的眼尖，一眼就看到这具河漂子，赫然是之前跟我纠缠的那个死去的姑娘。

看见河漂子去而复返，我心里就咚咚打鼓，害怕它再找我的麻烦。

“刚才不是把你赶走了？怎么又来了？”牛老道看着河漂子，摆了摆手，说道：“你别再添乱了，你家人还在北边等你，你要是老老实实的，就把你送回去。”

“你跟它嘀嘀咕咕说这么多，它能听懂？”

“万物皆有灵啊。”

我想着，要是河漂子真老实了，顺手把它捞上来，送到它家人手里去，也算是办了件好事。

想到这儿，我顺手拿起了三寸网，可是，还没等我下网，河漂子顺着小船的边缘，嗖的朝南边漂走了。

牛老道眼疾手快，从我手里夺过三寸网，唰的甩了出去，直接把河漂子兜了进来。

河漂子被三寸网兜住，绝对没有逃脱的可能。牛老道三下五除二，把河漂子拖到了小船跟前。

河漂子本来一直伏面朝下，被拖到船边，才翻转过来。

等河漂子翻过身，牛老道就眯起了眼睛。

“不对啊，这个这个，不对，肯定不对。”

“怎么了？”

“你看它的眼睛。”

我顺着牛老道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河漂子的一只眼睛是睁开的，另一只眼睛却是紧闭着的。

我捞尸捞了几年，还没遇见过这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河漂子。

“河漂子开眼，非灾即难。”牛老头猛然一转头，望着船头前面的河水：“难怪它出水了，它是在躲水里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