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你找我,到底有啥事?”
“听我说完,说完,你就明白了。”
管家赶紧呱嗒呱嗒的朝下继续讲述。
张友善过世之后,官升一下子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张友贤一家对这个侄子并不待见,总觉得他是棺材里出生的,天生就带着晦气。
幸亏是张老太爷心疼自己的小儿子,也心疼官升,维护着他。
后来,老太爷的岁数越来越大了,他只害怕自己有一天一觉不醒,官升会受苦。
所以,老太爷就打算,自己百年之后,家产分两份,张友贤一份,官升一份。
对于老太爷的话,张友贤一家死活都不答应,为了这个,双方还爆发了激烈的争执。
老太爷后来身体不好,中风瘫痪,跟那次争执有很大的关系。
等老太爷不中用了,官升在家里完全没了地位,饥一顿饱一顿,时常受人冷眼。
这孩子也是有骨气的,知道家里人不待见自己,赌气跑了出去,独自一个人,住在村子后山一座破败的小庙里。
老太爷连话都不能说了,张友贤知道老太爷的意思,却装着不知道,还是管家有时偷偷给官升送一点吃的。
这两天,老太爷愈发不好了,家里请了大夫,却也救不活他。临死的时候,管家专门请了个看香过话的,就是害怕老太爷有啥遗言。
老太爷的意思很明白,仍然坚持把家产分给官升一半。可是,张友贤一家还是找借口,说老太爷不能说话,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就是故意耍赖,管家也没有办法。
“现在,看香过话的婆子,就在老太爷的遗体跟前,替老太爷传个话。”管家说到这儿,算是把事情都讲明白了,他试探着说道:“过话的婆子说,老太爷想请您过去聊聊。”
“你们家老太爷认识我?”
“多半是不认识的。”
“那他怎么会请我去?”
“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管家央求道:“老太爷心里有放不下的事儿,过话的婆子说,老太爷想请你去一趟,您要是方便,能不能去见见老太爷?放心,咱们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不管要钱要粮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我心里在犹豫,那个叫官升的孩子,确实很可怜,可我总是琢磨不透,老太爷怎么会注意到我,又怎么会请我过去。
我身边只有林初音一个人,遇见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下意识的就看了看她。
“那孩子,是挺可怜的。”林初音悄悄对我说道:“这户人家,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不行的话,就去看看?”
林初音这么一说,我就打消了心里的疑虑,对管家说道:“那咱们走吧。”
管家忙不迭的道谢,在前面引路。
张家的大院子,这时候已经没了哭声,我进门之后,先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在院子一角,跟几个人悄悄的说话。
管家告诉我,那就是老太爷的大儿子张友贤。
我没理会张友贤,先跟着管家去了老太爷的屋子。
老太爷的确是咽气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过,这个岁数的老人,即便过世,也是喜丧。
老太爷的床边,有一个耷拉着眼皮子的婆子。这就是管家说的看香婆子。
看香,过话,其实做的就是巫婆神汉那类事。所谓的看香,就是根据一炷香,来判定一些肉眼看不见的事情。而过话,则是帮着刚刚死去的人,留下一些死者想说的话。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看香婆子是怎么跟已经死去的人交流的。不过,这是人家吃饭的本事,也不可能轻易透露给别人。
一般来说,看香婆子只能帮着一些刚刚死去的人过话,但是,这也根据看香婆子本身的修为而言。大河滩最有名的看香婆子,叫黄五婆,据说,她能够帮着已经死去一年的人过话。
“这位姑娘,请您到外头坐坐,我叫人那些茶水点心给你。”管家带着歉意,对林初音说道:“留这位小哥在这里,说几句话就好。”
林初音点点头,跟着管家先出去了。
小屋的门关上之后,看香婆子取了一炷香,把香放在老太爷的嘴唇之间,然后把香点燃。
一缕一缕的青烟,缓缓的弥漫了出来。
我看得出,这炷香燃烧所产生的烟气,跟别的香不同。烟气左右的盘旋,相互搅动,复杂而又抽象。
其实,这些看着花里胡哨的烟气,就是老太爷想说的话,看香婆子能看懂这些烟气。
“老太爷是喜丧,再加上一辈子积德行善,回光返照的时候,开了半只天眼。”看香婆子看着盘旋的烟气,说道:“老太爷临终开了半只天眼,恰好望到你从家门口路过。”
“我本打算来买些干粮,看见家里有事,就走了。”我到现在还是心头疑惑,不知道老太爷想跟我说点什么。
“你不是一般人。”看香婆子依然耷拉着眼皮,一边望着烟气,一边对我说道:“你的胸口,有一方印。”
“印?什么印?”
“摇光印。”看香婆子说道:“这是老太爷说的,他临死前开了半只天眼,我没有天眼,什么也看不见。”
“然后呢?”我不由自主的低头看了看,我真的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老太爷知道你有摇光印,想要请你帮个忙,无论花多少钱,他都不在乎。”
“那我也得知道,老太爷究竟想让我帮什么忙啊。”
“从这个村子朝外走,转一条小路,能直接通到河滩。”看香婆子又看了看缭绕的烟气,说道:“河滩那边有个河湾,水流不快,但很深。河湾正中间,水下三丈两尺深的地方,有一座庙。”
“水下三丈两尺深的地方,有一座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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