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四月十四，南冲水煞，忌出行……”
宽阔的黄河水面上，不知何时起的大雾，来往船只越来越少，能见度正在急剧降低，先前的鸟鸣猿啼声突然消失，转而变成一片死寂。
按照北方人的说法，这种天气和现象叫‘神仙过境，百兽回避。’
但在风水先生眼里，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毕竟哪个神仙路过，会刮起凉飕飕的阴风呢？
肯定有古怪。
王野掐灭烟头，若有所思地走回船舱，随便找凳子坐着，掏出屏幕已经碎裂的老式智能手机。
寡妇收割机（老色批）：“徒儿到哪了？可别让姑娘人家久等哦~斜眼笑/”
天师府王哥：“……还在船上，如果顺利的话，晚上能到杭城市区。”
看到老色批师父发的猥琐表情，王野想把他拉黑的心都有。
若非那苍髯老贼觉得有徒弟在身边太碍事，影响他四处撩妹勾搭寡妇，又怎会急着把自己踢下山去相什么亲？
天天满嘴仁义道德，说修行之人应该清心寡欲，远离世俗的诱惑，结果特么当师父的先破了戒。
寡妇收割机（老色批）：“行了，不跟你聊了，隔壁村刘寡妇家刚发微信说水管漏了，我得去行善事你懂吧？嘿嘿~，徒儿切记，江湖险恶，城市套路深，千万要保重啊，为师会想你的!”
随后，对方的扣扣立即显示为离线状态……
“艹！”
王野气得直跺脚，要说险恶，那尼玛也是人心险恶啊！
出门就给了三百块钱还有半包烟，害得自己连火车都舍不得坐，生怕到那边去吃土，饿死街头。
“卧槽，谁在跺脚啊，敢在我冯彪的渔船撒野，活腻歪了吧？”
船头的中年胖子迈着步伐走过来，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王野。
那人脖子上挂纯金项链，戴在手腕的金表看样子也价值不菲，绝非一般渔民所能拥有的东西。
“老哥，我的错，不好意思哈，别动怒，别动怒……”
向来低调的王野，这次同样选择了让步，随即低声道歉。
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打伤他还得付医药费，都穷的叮当响了，哪付得起？
“安分点啊，再敢乱动就把你扔河里去，别耽误老子办事！”
当冯彪离得更近后，王野无意间看到其右眼皮微微跳起，虽然间隔很短暂，但自己必定不会看错。
俗话说右眼跳灾，有此等状况，怕是劫祸将至。
作为渔民，常年接触水的双手竟异常发黑，而嘴唇和其他地方却惨白如雪。
王野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十有八九是碰了什么脏东西。
“老哥，问你个事，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失眠，然后干活儿也没劲，感觉身体被掏空？”
听到这话，冯彪当场嘴角抽搐，暴喝道:“你踏马说谁肾虚呢！”揪起王野的衣领，抡起拳头就要揍他。
站在前面的花衣妇女见状，立马抱着手里的男孩冲过来制止，拦在两人中间。
“行了他爸，忘记大夫是怎么说的吗？别吓到孩子！”
“哼，算你走运！”冯彪转而语气平缓地说:“照顾好孩子。”
冯彪与妇女怀里的男孩对视后，这才松开拳头，没再追究，叫醒了船尾其他几个睡觉的渔民，纷纷换上潜水服。
噗通，噗通～
外面传来了几声跳水的声音，渔民们全都消失在了河面上。
王野一看婆娘更好说话，先是逗了逗她怀里的小男孩，后又面带微笑地问道:“阿嫂，老哥哥捕鱼挣好多啊，带带我呗？”
花衣妇女探头探脑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兄弟，你外地的吧？本地都知道渔民捕鱼难养活全家，这不，孩儿他爸就是靠捞金挣的钱。”
“那个……，俺家男人最近是有点虚，你咋看出来的？”
妇女问完，脸颊逐渐变红，略显害羞地憋着笑，手里还不停地哄着男孩。
“我懂点玄学，看出来没啥，主要是治疗的话，阿嫂得告诉我捞金是啥意思。”
王野挠挠后脑勺，气氛有些尴尬。
都怪这妇女，没事当着别人面说自己丈夫虚不虚的，老子活了二十二年还特么是个处呢！
但那冯彪阴气过盛，脸部浮肿，额头有四道沟壑为短命之相，肾功能出现故障理所当然，可惜啊，苦了她娘俩，尤其是阿嫂。
“害，这你都不知道？捞金捞的是尸体上值钱的东西呀，俺实话告诉你吧，以前咱村有个专门捞河尸的人，捞到的好物件全是他的，后来他死了手艺没传下去，村里渔民胆儿大的就都发了点财……”
话音未落，王野眉头一皱，急忙来到舱外，结果发现原先的白雾已经变成了红雾，颜色如同鲜血。
“坏了！”
而此时，
冯彪突然从水中竖直冒出，两眼翻白，其余几个渔民连滚带爬的上了船，呛得狂咳难止，周围也弥漫起难闻地腐臭味儿。
顷刻间，
船体开始剧烈晃动，来回摇摆，弄得渔民们猝不及防，东倒西歪，恐惧声呼救声瞬间充斥附近。
“想活命的就都扔下去！”
王野大声吆喝，渔民愣了小会儿，互相对视，反应过来后，咬牙颤抖着把兜里的金银首饰全都倒入了河里，各自找地方躲起来。
听到外面动静的花衣妇女，抱着孩子出来看，第一眼就目睹丈夫死相凄惨，漂在船边，差点没吓晕过去。
“他爸……，呜……”
她瘫倒在地，左手捂着嘴巴，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妈妈，儿子送你去陪爸爸吧……！”
男孩骤然面目狰狞，话语夹杂着女性阴森的声音，两只小手直接掐住了自己母亲的脖子，力道很足，很快就有条明显的勒痕。
“混账！祸不及妻儿，给你脸了是吧！”
王野重踩一脚船头，击起两米高的浪花，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被附身的男孩，倒提着拍打其背部，霎时大量黑色液体从他鼻孔流出。
“小……，小宝！”
妇女刚才窒息到虚脱，勉强撑起身体接过小男孩，放在怀里轻轻安抚。
以前跟着老色批学过打邪祟，遇到这种情况，乱吼就对了，因为没带工具也没帮手，硬刚吃亏啊！
“冒犯尔等之人已死，速速散去！孤魂野鬼，休逼我出手将尔等打入无间地狱，永世享烈火焚身之痛！”
紧接着王野又伸腿猛跺，能清楚地察觉到，水下恢复了平静，船体渐渐稳定，当阳光透过雾气洒在众人脸庞时，心上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坐船，真他娘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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