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宣是京圈出了名的佛子,慈悲为怀,普度众生。
为了给怀孕的宋婉柔祈福,他逼我日日跪在佛前,用指尖血抄写经文。
“婉柔身体弱,现在有了身孕,你理应为她祈福。”
我看着红肿溃烂的指尖,忍痛告诉他:“谢宇宣,我也怀孕了。”
他却捻动佛珠:“宋知然,佛祖在上,你还满口胡言?”
“我何时碰过你?”
我的心生剖一样疼,那夜的意乱情迷他竟都不愿意承认。
一夜囚禁,我身下被血洇湿,在佛堂拍门求救。
他拥着宋婉离去:“好好悔悟,不要再有不该有的念想。”
我蜷缩在蒲团上,手里死死捂着肚子。
就在我断气的那一瞬,他竟呕出一口心头血。
此后余生,他每日都疯了般去拼凑我的神魂。
1.
银针刺破指尖,我颤抖了一下。
鲜红的血滴落砚台里。
深夜的佛堂很冷。
谢宇宣一身白衣。
他手里捻着那串紫檀佛珠,
眼底一片寒意。
「继续。」
我咬着牙,用混了指尖血的毛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抄写《地藏经》。
每写一个字,都是钻心的疼。
这是我要付出的代价。
只因为谢宇宣心尖上的“救命恩人”宋婉柔,怀孕需要祈福。
大师说,需至亲之人以血抄经,方能灵验。
谢宇宣便想到了我这个养女,也是他见不得光的隐婚妻子。
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我的手腕一抖。
一滴墨汁滴落,污了刚写好的“慈悲”二字。
头顶传来冷嗤。
「心不诚,这卷经文作废。」
谢宇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清冷。
「重抄十遍。」
我跪在蒲团上的膝盖早已麻木,指尖还在渗血。
「谢宇宣,我的手好疼……」
我试图向我的丈夫求饶,哪怕只有一丝怜悯。
哪怕,他曾许诺过会护我一生。
门外忽然传来管家焦急的声音。
「先生,宋小姐做噩梦惊醒了,哭着说怕黑,非要见您。」
前一秒还冷若冰霜的男人,神色瞬间温柔了下来,那是从未给过我的偏爱。
他甚至没再看我一眼,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那一尘不染的衣角划过我的脸颊,带起一阵幽幽檀香。
走到门口,他脚步稍顿,并未回头:「抄不完不许吃饭,这是你欠婉柔的。」
厚重的木门被关上。
我瘫坐在蒲团上,看着那一地废弃的血经,感觉脸上有些湿润。
欠她的?我欠宋婉柔的?
我下意识抚摸上手腕内侧,那里有一块丑陋的疤痕,被我用特殊的遮瑕膏盖住,上面还纹了一朵妖冶的彼岸花。
谢宇宣最厌恶这个纹身,说我不检点,说我自甘堕落。
可他不知道,这疤痕,是三年前在普陀寺,我替他挡下那致命一刀时留下的。
当时我血流如注,意识模糊前,将那串染血的佛珠塞回他手里。
醒来后,救命恩人却成了我姐姐宋婉柔。
她拿着那串佛珠,成了宋家众星捧月的真千金,成了谢宇宣心口的朱砂痣。
而我,成了满嘴谎言、贪慕虚荣的养女。
我想解释,可每次开口,换来的只有谢宇宣更加厌恶的眼神。
「婉柔有当年的信物,你有什么?宋知然,别让我觉得你恶心。」
腹部的绞痛愈发剧烈。
冷汗浸湿了后背。
我以为是饿久了引发的胃病,颤抖着手按住小腹,强撑着重新拿起笔。
还要抄十遍。
抄不完,谢宇宣真的会让我跪死在这里。
晨光熹微,我拖着早已跪得失去知觉的双腿,扶着墙一步步挪出了佛堂。
膝盖处的布料早已和血肉粘连在一起,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折磨。
刚走到餐厅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餐桌旁,谢宇宣正慢条斯理地剥着一只鸡蛋,神情是少有的温和。
而宋婉柔坐在他身侧,正娇嗔地让他喂。
见我进来,宋婉柔眼底划过一丝挑衅,故意伸手拢了拢衣领,却恰好露出了颈侧一枚暧昧的红痕。
那是吻痕?
假的。
昨晚谢宇宣明明在书房处理公事,并未留宿她房中。
可谢宇宣似乎并未察觉她的这点小心机,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施舍给我。
「既然出来了,就过来伺候婉柔吃饭。」
谢宇宣的声音清冷,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谢家,我是名义上的夫人,实则是比佣人还不如的存在。
我忍着腹部的绞痛,低眉顺眼地走过去,端起面前滚烫的白粥。
「妹妹,辛苦你了。」
宋婉柔甜甜地笑着,伸手来接。
就在指尖相触的瞬间,她的手腕忽地一翻。
「啊!」
滚烫的米粥尽数泼洒在我满是针孔的手背上。
原本就因为取血抄经而千疮百孔的皮肤,瞬间红肿起泡,钻心的剧痛让我忍不住颤抖。
「啪。」
清脆的瓷碗碎裂声。
谢宇宣猛地起身,一把抓过宋婉柔的手,语气焦急:「有没有烫到?」
宋婉柔红着眼眶,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宇宣哥哥,我没事……是姐姐她可能手滑了,我不怪她。」
谢宇宣确认宋婉柔无碍后,转头看向我,眼底的温情瞬间化为厌恶的寒冰。
「宋知然,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是废物吗?」
我捂着红肿不堪的手,疼得冷汗直流,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在触及他冰冷的眼神时,将所有的委屈都咽了回去。
2.
解释有什么用呢?
在他的世界里,宋婉柔永远是对的,而我,连呼吸都是错。
「滚回你的房间去,别在这里碍眼。」
我如获大赦,狼狈地逃回了那个位于楼梯转角、原本用来堆放杂物的储物间。
这就是谢家少夫人的卧室。
关上门,我无力地滑坐在地上,腹部的坠痛感越来越强烈,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离我而去。
我颤抖着手去检查,却发现底裤上沾染了一抹刺眼的液体。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趁着他出门,我裹紧了旧大衣,偷偷去了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总是让人心慌。
医生拿着B超单,眉头紧皱,语气严厉得吓人。
「宫外孕,孕囊位置非常危险,随时可能破裂大出血。」
「必须马上住院手术,家属呢?」
家属?
我苦笑了一声,下意识摸向腹部。
谢宇宣说他从来没有碰过我。
因为他始终认为,那晚和他缠绵的人是宋婉柔。
可怜了这个孩子,还没成型,就要离开这个人世。
「我现在办住院。」
我拿着缴费单站在窗口,递过去那张谢宇宣给我的副卡。
「不好意思女士,这张卡被冻结了。」
护士冰冷的声音像一盆冷水,将我从头淋到脚。
为了防止我逃跑,也为了羞辱我,谢宇宣早就断了我所有的经济来源。
腹部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我额头上全是冷汗。
医生说不能拖,拖就是死。
我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哪怕是求他,哪怕是被羞辱。
我想活下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哪位?」
传来的却不是谢宇宣清冷的声音,而是宋婉柔甜腻的嗓音。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
「让谢宇宣接电话,我有急事。」
「妹妹啊。」宋婉柔轻笑了一声,隔着听筒我都能想象出她得意的神情,「宇宣哥哥在帮我挑生日礼物呢,没空理你。」
背景里,传来谢宇宣那熟悉的、却只对我吝啬的温柔声线。
「这串南海佛珠衬你,能保平安。」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那串南海佛珠,是谢家主母代代相传的信物。
谢老爷子临终前曾拉着我的手说,等宇宣收了心,这珠子是要给我的。
如今,他却亲手戴在了另一个女人的手腕上。
「妹妹,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别打扰我和宇宣哥哥的雅兴。」
「嘟——」
电话被无情挂断。
我僵立在医院嘈杂的大厅里,耳边全是嗡嗡的回响。
他给宋婉柔祈福保母子平安。
却让我一个人在医院面对死亡的宣判。
3,
我最终没有做手术。
我拿不出那笔高昂的手术费,只能求医生给我开了些保守治疗的药物,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谢家。
推开储物间的门,我愣住了。
本该在挑选礼物的宋婉柔,此刻正站在我的房间,她一把抢过我手里没来得及藏好的诊断单。
「宫外孕?」
她转过身,脸上挂着恶毒的笑,眼底满是嘲弄。
「宋知然,你还真以为怀个野种就能绑住宇宣?」
我冲过去想抢回那张纸,「还给我!」
那是我的救命稻草,是我向谢宇宣证明我身体状况的唯一证据。
宋婉柔轻巧地避开,当着我的面,将那张诊断单撕得粉碎。
纸屑纷纷扬扬落下。
「现在,没有了。」
她拍了拍手,向我逼近一步,压低了声音:
「你想用苦肉计博同情?做梦。宇宣哥哥只会觉得你在演戏。」
楼下传来了引擎熄火的声音。
谢宇宣回来了。
宋婉柔脸上的恶毒瞬间收敛,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往自己身上狠狠一推,然后整个人向后倒去。
「啊——妹妹不要!」
「砰」的一声巨响。
宋婉柔滚落到了楼梯口,额头撞在栏杆上,瞬间红肿一片。
几乎是同时,大门被推开。
谢宇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原本淡漠的眸子瞬间染上了滔天的怒意。
「婉柔!」
他冲过来抱起宋婉柔,目光如刀般射向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我。
「宋知然,你找死!」
我张了张嘴,腹部的剧痛让我发不出声音,「我没有……」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甩在我的脸上。
我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口腔里瞬间弥漫起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这一巴掌极重,我踉跄着撞在门框上,腹部像是被撕裂了一样,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
我捂着肚子,缓缓滑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后背。
谢宇宣看都没看我一眼,小心翼翼地将宋婉柔护在怀里,如同呵护稀世珍宝。
「宇宣哥哥,别怪妹妹,她只是嫉妒你送我佛珠……」宋婉柔缩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谢宇宣转头看向我,眼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嫉妒?她也配。」
他抱起宋婉柔大步离开,经过我身边时,居高临下地扔下一句:
「既然这么有力气推人,那就滚去佛堂跪着。」
「跪不够三千遍,不准起来。」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谢宇宣。
这次,我是真的要死了。
宋婉柔的生日宴,办在京城最奢华的酒店。
我是被谢宇宣派人从佛堂里拖出来的。
膝盖早已跪得没了知觉,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我穿着洗得发白的旧长裙,脸色惨白如纸,站在衣香鬓影的人群里,像个格格不入的笑话。
周围的议论声毫不避讳地钻进耳朵。
「这就是那个养女?听说赖着不走,专门吸谢家的血。」
「看着就是一副穷酸样,哪比得上宋婉柔小姐高贵。」
高台上,谢宇宣一身黑色定制西装,手腕上那串从不离身的南海佛珠已经被取了下来。
灯光聚焦,他神情虔诚,亲手将那串代表着谢家主母身份的佛珠,戴在了宋婉柔纤细的手腕上。
「婉柔,这是谢家给你的底气。」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温柔得不像话。
我死死咬着下唇,口腔里全是铁锈味。
爷爷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这串珠子是留给孙媳妇的,留给我的。
如今,他却当着全京圈的面,把它给了那个冒牌货。
掌声雷动,宋婉柔娇羞地靠在他怀里,目光却穿过人群,挑衅地落在我身上。
下一秒,她端着两杯红酒,挽着谢宇宣向我走来。
「妹妹,今天是我生日,也是宇宣哥哥正式把佛珠给我的日子。」
她将其中一杯酒递到我面前,笑意盈盈,「这杯酒,你一定要喝,算是祝福我们。」
那酒液猩红,像极了我不久前流出的血。
4.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
医生说过,宫外孕随时可能破裂大出血,绝对不能饮酒。
谢宇宣冰冷的视线便扫了过来。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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