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圈太子爷亲手养大的玫瑰。
可自从他的白月光回国后,他将我推出去挡了99次刀,我始终默默承受。
直到这天林映雪开车撞了人,他不假思索把我塞进驾驶座。
「楚晚霜,你和她不一样,你只是个没人要的孤儿。」
「她刚拿了影后,身上不能有污点。」
我安静地戴上手铐,目送他护着林映雪离开。
季铭川不知道,我的家人早就找到了我。
只等我点头,认祖归宗。
1
第二天上午,季铭川才来探视。
我迈着冻僵的腿,好几次险些跌倒。
昨晚进拘留室时,几个精神小妹抢走了我的被子和床位。
我只能缩在角落的凳子上。
身上仅穿了一件单衣。
时值深秋季节,夜里的冷气直往我骨缝里钻。
我看着窗外远远的灯光,就这样坐了一整夜。
直把浑身冻得僵硬如铁。
季铭川皱眉,看着我。
「楚晚霜,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我挑眉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
季铭川满脸写着不赞同。
「你又没受伤,别装瘸博取同情。」
我活动着僵硬的腿脚坐下,淡淡地道。
「既然我博不到同情,你又何必来这一趟?」
季铭川轻叹一声,放软了语气。
「我知道这件事委屈你了,只是映雪身份特殊,容不得一点风险。」
「你替她认下罪名,我自然会想办法保你。」
「晚霜,你要懂事。」
自从林映雪回国以后。
季铭川对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要懂事。
为了这句懂事,我一次次妥协。
我替林映雪顶下爬导演床的骂名,替她挡了数不清的酒局。
林映雪被狗仔和私生纠缠,季铭川就让我扮成林映雪的样子引开那些人。
我差点被极端私生侵犯。
更有一次,绑匪将我认成林映雪,我给季铭川打去求救电话。
林映雪却说是我闹了脾气自导自演。
他信了她的话,叫我懂事点。
我受了三天三夜的虐打,才被姗姗来迟的季铭川救出。
为了这句懂事,我一次次地委曲求全。
却只换来变本加厉的伤害。
「放心,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后路。」
我看着他如同恩典般的神情,勾了勾唇。
多可笑。
明明是他让我陷入这样的困境。
季铭川却会错了意,以为我像从前那样感激他的垂怜。
他满意地点头。
「晚霜,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我不欲多言,只淡淡应了一声好。
他还想再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
他没开免提。
但我仍是听清了林映雪的声音。
「铭川哥哥,你在哪?我好害怕……」
「映雪,做噩梦了?别怕,我马上过来。」
季铭川冲我随意地点点头,起身就走。
我看着他匆匆的背影,没来由地想起从前。
从前,他也是这样待我。
那次,我被人打得半死,锁在学校器材室里,半夜才被巡逻的保安发现。
他收到消息,立马推掉跨国会议。
用最快的速度赶来。
处理了那些欺负我的人。
我曾天真地以为,他就是我生命里的那束光。
却没想到,借来的阳光,到日落的时候,就要还给太阳。
我被押回拘留室。
那几个精神小妹见我进来,纷纷嘲笑出声:
「你就是林影后那个无恶不作的助理吧?」
「啧啧,都被关进这里了,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对外,我是林映雪的助理。
更是个作恶多端的卑鄙小人。
我理所当然地被孤立了。
2
拘留室里的日子不大好过。
所幸季铭川的特助很快将我保释出来。
「楚小姐,季总让我转告您。」
「你安分些,他不会亏待您的。」
我沉默点头,收下特助递过来的卡。
跟了季铭川十年,他确实从未在物质上亏待过我。
跟着特助回到季铭川的别墅。
却看到佣人往门口胡乱堆着物品。
仔细一看,竟然都是我的东西。
我忙拉住佣人。
刚想开口询问,一个女声突然响起。
「你这些东西啊,一股子穷酸味,熏得我头疼!我就替你清理了!」
「林映雪,你凭什么丢掉我的东西?」
「自然是我想扔就扔咯!」
林映雪欣赏着自己的指甲,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得意。
「你不会以为在季家住了几年,就飞上枝头了吧?」
「那是以前我没来。」
「只要有我在这里一天,你永远都出不了头。」
我一时气结,瞪着她。
季铭川正巧回来。
他皱着眉,开口便是斥责。
「你那是什么眼神?摆正你的态度!」
林映雪立刻换上一副柔弱的样子。
「铭川哥哥,我只是想来为昨天的事感谢妹妹,替她把这些旧东西整理一下,她却……」
林映雪擦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靠在季铭川肩头。
季铭川闻言,指着我。
「给映雪道歉!」
我定定地看着季铭川。
怎么也找不到曾经那个为了我能豁出性命的人。
像大梦初醒,我终于认清现实。
他真的不爱我。
「对不起。」
对不起,季铭川,是我不该奢望。
我低下头,掩藏住自己的失魂落魄。
却看到那堆东西里,掉出了一块熟悉的怀表。
我微微一怔。
这是我刚认识季铭川的那一年。
拿自己兼职半年攒的钱,给季铭川买的谢礼。
我还记得,他收到这只算不得名贵的怀表时,脸上真切的惊喜。
当时他珍重地收下了。
现在不知怎么,混在这些东西里,一并被丢了出来。
我蹲下身,想将它捡起。
一只高跟鞋却抢先一步。
只听咔嚓一声,表盘崩裂。
怀表裂成了两半。
我愣在原地,却听见林映雪故作惊讶的声音。
「哎呀,这是什么呀?我好像不小心踩坏了?」
季铭川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冷声道:
「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坏了就坏了。」
我鼻子一酸。
原来在季铭川的眼里,我的心意,就只是不值钱的玩意。
林映雪掩唇轻笑。
「妹妹,不好意思呀~要不要我赔你一个新的?」
即使在心里说着不在意,我的声音还是带了几分哽咽。
「没关系,我不要了。」
我转身要走。
季铭川却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我忍住泪,看着他。
季铭川像是被烫了一下般,撒开了手。
他目光闪躲。
「还没吃饭呢。」
我确实一天没吃东西了。
想了想,我还是坐上了餐桌。
一顿饭下来,林映雪恨不能全程挂在季铭川身上,就差没嘴对嘴喂食。
季铭川却有些心不在焉,频频看向我。
我头也没抬,面无表情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食物。
碗里突然伸过来一双筷子。
3
我疑惑地抬头看去。
季铭川夹过来一块鱼肉,躲开了我探询的视线。
我又看了满脸嫉恨的林映雪一眼。
一时间,竟有些想笑。
「季总贵人多忘事,我海鲜过敏,吃不了鱼肉。」
季铭川的手僵在了半空。
有一次,我误食了几口海鲜汤。
立刻喉头肿痛,呼吸困难,在急救室里几度昏迷。
季铭川像疯了一样,红了眼,攥着我的手,求我别睡。
从那以后,整整十年,季家的餐桌上再未出现过一丝海腥。
他曾抱着我,郑重地承诺。
「晚霜,有我在,你不会受一点伤。」
可后来,他为了林映雪,一次次将我推向险境。
原来,记忆会褪色,承诺也会过期。
我不过是白月光的替代品。
可路灯终究不是月亮。
偷来的一点点偏爱,到底要悉数还给正主。
林映雪嗤笑一声。
「一口鱼肉就能要了命?真矫情。」
季铭川分明知道,我从不是矫情的人。
可他只是愣怔一瞬,顺着林映雪的话点了点头。
一顿饭到底是不欢而散。
我径自上楼,往客房走去。
却在走到楼梯口时,被季铭川从身后拉住。
「楚晚霜,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双手环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怎么了?」
「你非要做出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吗?」
「季总,我乖乖听从安排,您还不满意吗?」
最初,我也会闹脾气,也想证明他心里有我。
但一次次的失望累积,我也累了。
爱与不爱,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我觉得好笑,明明是他亲自教我学会懂事和忍让。
如今我歇了对他的心思,他倒不习惯了。
他欲言又止,只能看着我进了客房。
我关上门,隔绝了他的视线。
客房里空得吓人。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隔壁房间隐隐传来暧昧的声响。
混着窗外的雨声,朦胧得听不真切。
脑海里不受控地想起从前。
无数个这样的雨夜。
季铭川将我搂在怀里,体温滚烫,在我耳边一遍遍诉说爱意。
我曾以为,那些誓言是刻在骨头里的。
磨不灭,也忘不掉。
现在才发现,它们就像这窗外的雾气。
看着唾手可得。
伸手去捞,却什么都抓不住。
4
早上,我刚打开门,便对上了季铭川深沉的视线。
「季总,有事?」
季铭川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网上有人说是映雪撞了人。」
「今天开新闻发布会,你出席,替映雪澄清。」
「澄清?」
我几乎要笑出声。
「事实如何,季总清楚得很,现在还要我亲口替她认下罪名?」
「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
「季铭川,这还是你教我的……」
忽然想起从前,他也曾为我挡下所有流言蜚语。
那时他挡在我面前。
像从天而降的瀑布,将我与世界隔绝。
除了他,我再看不进其他人。
「没做过的事,你为什么要承认?」
「有我在。」
「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含泪仰头,直视季铭川的眼睛。
「现在连你也要欺负我吗?」
季铭川摸了摸鼻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却只偏过头,避开了我的视线,一言不发。
沉默便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
林映雪不过是被人不痛不痒地说了两句。
他就要我放下尊严,蒙受冤屈。
我顿觉无趣至极,疲惫道:
「就这一次。」
「季总,我再不欠你什么了。」
见我让步,季铭川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柔情款款地看着我:
「晚霜,你放心,等这件事一过……」
这时,楼下传来林映雪的声音。
「铭川哥哥,你怎么还不下来呀?」
季铭川咽下了还未出口的话,神色复杂。
「时间不早了,出发吧。」
车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
我将额头抵在车窗玻璃上。
呼出的气在眼前蒙了一层雾。
恍惚间,仿佛回到多年前。
我会在玻璃上,写他的名字,又看水汽氤氲了笔画。
后来车窗起雾时,我竟不知道应该写谁的名字。
年轻时爱得太炽热。
只想把一颗心全然掏给爱人。
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还怕爱得不够。
后来才明白。
爱应该是让人变得温柔与勇敢。
而不是让人时常感到委屈与妥协。
只是明白得太晚,回首望去,早已遍体鳞伤。
5
发布会现场座无虚席。
一眼望去,全市有头有脸的媒体竟都在场。
季铭川为了林映雪,真可谓煞费苦心。
我到卫生间,用冷水洗脸,压住翻涌的负面情绪。
却从镜子里看到林映雪。
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毒。
「楚晚霜,脸色这么差?」
「也是,昨晚铭川哥哥那么厉害,吵到你了吧。」
我没理会,转身就要离开。
她却拦住我,得意开口。
「其实那天,我是故意的。」
「老东西挡了我的路,我就撞上去喽。」
我顿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疯了?那可是一条人命!」
「那又怎样?」
她欣赏着我脸上的震惊。
「铭川哥哥不是把你推出来顶罪了吗?」
我愤怒地扬起手想扇她,却在半空被人攥住。
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保镖。
我被粗暴地拖拽着,扔进了最里侧的隔间。
林映雪蹲下来,拍拍我的脸。
「发布会你还是别出现为好。」
林映雪抓着我的头,往马桶水箱上猛撞。
冷水兜头浇下。
额角的血混着脏水流了一地。
隔间里只剩我一人。
外面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我耳中。
「映雪,你的脸怎么了?」
「是楚晚霜……我撞见她往外跑,这才……」
「她跑出去会不会遇到危险啊?」
我听见季铭川冷冷道:
「她在任性什么!都别管她。」
我躺在地上,冷意袭向四肢百骸。
林映雪三言两语地挑拨,就能让他定我的罪。
外面安静了一阵。
广播里又响起声音。
我听着林映雪的哭诉,听着季铭川的附和。
心一点点沉进冰窖。
卫生间突然冲进来几个人。
「楚晚霜居然躲在这里!」
「就是她!害得雪雪女神陷入舆论危机!」
拳头和辱骂像雨点般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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