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娇娇被刘姨娘推到霍俊北的跟前。
“父亲，姨娘同我说父亲是带着弟弟去看病了，弟弟还好吗？”
霍娇娇长得偏向刘姨娘一些。
母女两都是，脸若银盘眼似水杏。
随着她的年岁见长，两人更像了。
她用温和的声音询问弟弟时，就连霍俊北这个对女儿不太看重的人，都忍不住心软了。
她看着出落得落落大方的霍娇娇，柔声道，“弟弟还好。”
“那父亲还好吗？”
霍娇娇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回头看了刘姨娘一眼。
在她的眼神鼓励下，她往霍俊北走了一大步，“父亲不在府中时，娇娇很想念父亲，姨娘也是。”
霍俊北顺着她的话看向刘姨娘。
刘姨娘泪眼朦胧，也挡不住从眼睛溢出来的爱意和思念。
“娇娇被你养得很好，不错。”
刘姨娘被他夸赞，先是一愣，随即笑了。
她这一笑，眼泪滚落。
“多谢侯爷夸奖。”
她擦掉脸上泪水。
方氏在此时开口，“娇娇真是个好孩子，不仅记挂着父亲，还记挂着弟弟的病。”
“多谢祖母夸赞。”
霍娇娇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方氏的赞扬后，在刘姨娘的眼神示意下，道，“弟弟体弱，娇娇担心弟弟也是应该的。”
方氏知道，这些话都是刘姨娘教霍娇娇说的，但她不拆穿，“甚好，坐吧。”
刘姨娘带着霍娇娇坐下了。
两人刚坐下，方氏就道，“前几日不是才做了春衣，怎么你仍旧穿着前几年给你的梅竹雨丝锦做的衣裳？”
她仔细看，刘姨娘头上的箱包雨花金钗买还是她生霍娇娇那年，她给的。
“可是府中短了你的东西？”
刘姨娘笑道，“不是，只是我平日吃斋念佛，穿戴会更素净一些。送来的衣裳我都有好好收着。”
“就算如此，你也该同沈氏说，衣裳要素净的。侯爷回来，你穿半旧衣裳来见人，难道就没有一件拿得出手？”
方氏不满刘姨娘穿着如此寒酸。
虽说她只是一个姨娘，但到底是王府中人，如此穿着，丢王府的连面。
“是我考虑不周。”
“这不是姨娘的错。”
霍娇娇维护刘姨娘，“姨娘多次同母亲说了，她喜欢素缎，可每次送来的衣裳都是各色花样子堆叠、略微素雅的，姨娘都给了我。”
刘姨娘呵斥霍娇娇，“娇娇，我怎么教你的，你可还记得？”
霍娇娇仰着下巴，红唇紧闭，倔强着不开口。
刘姨娘耐心劝她，“早就同你说过了，夫人管理府中上下事，难免会记岔。况且，她是你的嫡母，你怎可如此说你的嫡母？”
随着她的话，霍娇娇垂头，委屈道，“一次就算了，可次次如此。”
刘姨娘冷声呵斥，“霍娇娇！”
霍娇娇被呵斥，不情不愿的起身，想要认罪。
方氏却说，“此事，是委屈了你们母女两。”
霍娇娇无措的看向刘姨娘，刘姨娘对她点头。
方氏示意江妈妈把管家一应东西都交给刘姨娘，道，“在沈氏未曾去世之前，你帮着料理过后宅之事。”
“如今，小沈氏年轻，管不好这些事情。管理后宅之事，仍旧交给你，我会让她多和你学一学。”
刘姨娘来之前，已经得知沈映雪之事。
当时，她是不信的。
她也知道霍俊北为何娶沈映雪，也知道方氏为什么放权给沈映雪管家。
除非是沈映雪犯了天大的过错，或者霍家发了一笔横财。
否则，她不信方氏会收回沈映雪的管家之权。
谁知，方氏真的收了。
她先是欣喜，之后觉得不对。
她又没有嫁妆来填补侯府的亏空，方氏让她管家，图什么呢？
她仔细回想，方氏刚刚说的那几句话。
她是打算让沈映雪跟着她学管家？
不，绝对不是那般简单。
难道是想让她想办法，让沈映雪拿出更多嫁妆来填补亏空？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方氏抬手，招了霍娇娇过去。
“转眼间，娇娇已经那么大。”
她揽着霍娇娇，对霍俊北道，“虽说娇娇是庶出，但终归是你的孩子，孩子的婚事你也该上点心。”
“小沈氏年纪轻，又是那样的人家出身，若是把此事都交由她，她指不定会给娇娇选个她父兄军中的部下。”
刘姨娘听见霍娇娇可能会嫁入将门，脱口而出道，“那怎么行？”
她说完才觉得自己失言，想着该如何解释。
“外头人都说，文臣武将没有不同。可哪个当娘的愿意把女儿嫁入将门，让她日日担惊受怕，夜夜不能安眠。”
刘姨娘绞着手帕。
要是别的事情就算了，可事关霍娇娇，就算方氏不满，她也得把事情说清楚，“老夫人，侯爷。就当看在我那么多年无错的份上，别让娇娇嫁入将门。”
方氏就知道刘姨娘会如此说，“你记挂女儿，我都懂。”
“可小沈氏没有孩子，不懂你慈母之心，况且她出身将门，必定会觉得像她父兄那样的男子是一顶一的好。”
她叹了口气，“我虽然有心想管，但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只是个祖母。”
她话语中带着些许伤感，“这几年，我身子也渐渐不行了。别说到时劝她，能不能活到那时，还未可知。”
霍俊北连忙道，“母亲何故出此伤感之言，您必定长命百岁，和老祖宗一般。”
方氏想到老祖宗如今的模样，心中嫌弃。
但她面上不显，“如若真是如此，那也是我的福气了。”
刘姨娘也附和道，“老夫人别说这种伤感之言，身子好好调养，总会好的。”
霍娇娇靠在方氏的怀中，含泪劝她，“祖母别说这种话。”
方氏拍着她的背，“好好好，不说。”
她看向刘姨娘，把刚刚的话续上，“这种事，本该是侯爷同小沈氏商量着定。可你也知道侯爷，向来不管这些事情，就算管，来相看的夫人也是小沈氏陪着。”
“你终究，只是个姨娘。”
方氏的话点醒了刘姨娘，她一日是姨娘，那霍娇娇一日就是庶女。
嫁什么样的人，全看沈映雪。
她握紧了手帕，“我知道老夫人的意思，我虽不才，愿意为霍家尽一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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