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俞宁携手的第十年，他出轨了。
他的背叛掺杂着陌生的香水味，不熟悉的化妆品牌子和昂贵的包包。
我不喜争抢，感慨着为什么人只能共贫贱，不能同富贵。
但我也不想追究了。
因为发现他出轨的前一天，我确诊了绝症。
01
胃里的酸水几乎被我吐了个精光。
水龙头大开，我大喘着气，狠狠摁着腹部左下。
胃痛。
可心比胃更痛。
耳边传来男女低喘的声音。
我的手背蹭过嘴唇，冷笑，
俞宁，你是真饿了。
在厕所隔间都忍不住了是吗？
还是因为他明知道我在这，才故意这样的。
后槽牙紧紧相互挤压，我一把按上水龙头，转身敲了敲发出暧昧声音厕所隔间。
却没想到没锁门，门是轻掩着的。
受到力量，轻轻打开了。
俞宁西装只是有些皱，而被他抱在怀里的女人衬衣大敞，媚眼如丝。
被我打扰，二人双双扭头看我。
我扬唇笑了笑，“俞总，厕所您也不嫌弃啊？还真是不挑地方。”
女人我认识，俞宁的贴身秘书乔嫣，走后门来的。
走的俞总的后门。
乔嫣往俞宁怀里缩
俞宁却松开了她，一丝不苟地整理了一下衬衣领带，刚要开口说话，我便继续开口嘲讽。
“厕所里面细菌很多，你要是真心疼你的女人，那就换个地方。”
“比如，你办公室里的休息室，干净卫生。”
说罢我甚至懒得看两人的脸色，踩着高跟鞋离开。
走到楼梯间才稳住心绪。
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俞宁和小情儿在厕所偷偷爱时，我趴在水池前吐。
甚至口袋里还有昨天下午拿回来的诊断书。
医生本来不打算给我的。
他反复问我是否有家人一起来。
我摇头。
我如果有家人，肯定在第一次胃疼的时候就被督促着抓紧吃药。
肯定会在第一次吐血的时候被家里人按着来医院进行全身检查。
肯定会在第一次晕倒的时候被家里人围着掉眼泪问我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心疼自己。
可是我没有。
我只有与我相伴十年的爱人。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有了别人。
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的感情逐渐松散。
是我第一次从他副驾驶发现我不喜欢用的口红的时候？
还是我从他身上发现的浅黄色发丝的时候。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是恨他的。
拿到诊断书的那刻，却觉得老天还是在帮我。
帮我想了一招来报复他。
如果他还在乎我，那还真是帮我出了一口恶气。
如果他不再在乎我了。
似乎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他大刺刺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
见我进来，拍拍自己大腿，示意我坐过去。
我装没看见，往对面的沙发走去。
随口道：“你来干嘛？”
“你哪不舒服了？”
“怎么，明里暗里骂我有病呢啊？坏你好事了来找我事儿呢是不？”
他皱眉，半开玩笑半认真：“你当我聋啊？吐那么大声，不会是怀了吧？行，我喜欢女孩儿。”
“滚，你当我许愿池王八？你俩月没碰我了，我就是怀，也不会是你的种。”
我心里犯恶心。
屁股还没坐稳就被人从沙发上揪了起来。
俞宁从小家庭条件就好，傲气自是打娘胎里就开始滋养。
被我的话惹毛了，气得眼通红。
我破口大骂，“俞宁你又发什么神经！”
“两个月没碰你，你记得倒是清楚。”他把我甩到办公桌前，一把摁住，“是不是就盼着我别回来，好方便你和别人鬼混呢？”
“你有病就治，我说的气话你也听不出来是吗？！我就想气气你，你还当真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俞宁现下生气，更是失智的时候。
我自然不会因为一时的口舌之快受皮肉之苦。
他轻而易举堵住我的退路，将我两手分开，缓缓欺身。
“是吗？”
“那你成功了。”
“我现在特别生气。”
02
办公室里间有个休息室，我躺在床上，心里忍不住地犯恶心。
俞宁身上甚至还有别人的气息。
临走前，他穿好衣服，弯腰在我耳侧低语：“辛旋，无论如何，你一直是我最在乎的人，这点我希望你能一直记着。”
我让他滚。
我现在没有一点力气。
俞宁床笫之间总是粗暴的。
从不懂怜香惜玉。
以前乐在其中，觉得既然相爱就要爱他的所有。
他也对我有所收敛，但我知道一直以来他都不太尽兴。
今天也许是真的惹怒到了他，他弄得格外狠。
好像要把我折腾散架，将我揉进骨子里。
我精疲力尽，使不上一点力气。
但还是拖着身子进了浴室。
用力搓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我嫌恶心。
俞宁你这个傻逼，你爱还分三六九等是吗？
我也恨自己不长出息。
已经这样了，还会被俞宁的低语所打动。
他就是这样，嘴上说的永远比做得好。
但我没想到，还带着水气从办公室出来时，看见了乔嫣。
她早已褪去了厕所时的娇媚，换上了温柔面具。
见到我娇滴滴问好。
“辛总，俞总说您辛苦，要我来帮扶您一段时间。”
我一阵胃疼。
俞宁你要来恶心谁？
我虚弱叹气：“不用了，我不辛苦。你回去吧。”
不辛苦，命苦。
转身回了办公室，但没想到乔嫣也跟了进来。
卸下伪装后的她嘴脸特别可恶。
她娇滴滴一笑:“你看你脸色苍白，身材也没我好，看起来是挺辛苦的。”
我瞥了眼她的蚊子腿，平板身材，我确实是比她要丰腴一些，但也不至于比不上她。
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乔嫣，我这双腿呢，很感谢它不是苍蝇腿，它是我翻山越岭的支柱，而不是供别人欣赏的物品。”
“还有就是，作为过来人，我得提醒你一下，凡事积德，越得意摔得越惨。去，这份文件给俞总送过去，不用回来了。”
乔嫣被我气得咬牙切齿，跺跺脚，一把夺过文件转身摔门。
我被她生气的情绪搞得莫名其妙。
难道该生气的不是我吗？
她还生气上了呢？
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明明以前是我和俞宁结伴回家。
手挽着手，从公司走过，谁见我不说一句老板娘。
但也不知为何后来大家对我的称呼变成了“辛总”。
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俞宁就不一起回家了。
要不然就是加班，要不然就是应酬。
我一开始是假装不在意的，可到现在，我也确实是不在意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不禁想到如今的夜晚竟然越来越空虚。
以前还能出去夜店酒吧喝点酒，现在这把身子骨，早不知道被癌细胞侵害多少了。
恐怕喝多少酒吐多少血。
有时候陶冶情操了，回家看看书，可人虽然都马上三十岁了，竟然越发稳不住性子看书了。
我现在啊，就想天天往地府给我自己存点钱烧点纸。
就现在这种境遇，我还真不确定等我死了，还有没有人给我烧纸。
哎，哭了。
刚想到这里，一个眼花没看住，“砰”地一声。
把我的魂先吓出了窍。
不是，前面这车，怎么还突然停下来了？
不是，哪个小祖宗开的帕梅拉啊？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大众，完蛋了。
不等我在地府银行存钱了，人民银行先要透支了。
呜呜呜。
我连忙下车查看情况，车屁股被我撞出一个坑。
我心疼到手指颤抖。
被追尾的车主也从车上下来了，我抬头刚想赔礼道歉。
就愣住了。
03
“裴，裴医生？！”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的主治医生裴医生，是个大帅哥不说，还是个隐形富豪啊……
“小旋？”
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投降一般掏出手机给保险公司打电话。
幸好这车是我的名，不至于让俞宁知道我下班路上还出了车祸。
我俩现在都不咋熟了，让他知道有点丢脸。
裴知礼人很好，当初我不想治疗时，他就苦口婆心劝了我好久，如今我俩意外追尾，他似乎也没有计较的意思。
刚想伸出手把我打电话的手拦下，我就躲开了。
记得他的原话是，“有这钱你治病吧，修车钱不用了。”
“不，用！”
“真犟。”
等保险公司来的时间，我俩把车开到一边，倚靠着路边栏杆。
吹着夜晚的凉风，他叹气，“说吧，为什么哭？知道自己要死了心里难受？那还是得治，总有希望。”
“……不是。”
“那为什么？”
也许是好久没遇见这么好的人了，也许是确实是压抑的心情需要找人倾诉释放。
我沉思片刻，缓缓道：“对象出轨了。”
“真挺惨。
“是啊。”
“但是你很幸运，遇见了你的感情大师。”
“啊？”
“实不相瞒，我不仅会治病，我还略懂心理。”
“裴医生，你要不然先给自己治治吧。”
“真的，其实我大学学的心理学，我半路才弃笔从医。”
我无语。
抬手示意他别说了，“我同事给我来电话了。”
他眼巴巴看着我接电话。
撂下电话后，我想走。
他不让，问我什么事。
“裴医生，抱歉，公司有聚餐，我可能要提前走了。”
“退了呗，你现在啥也不能吃，酒也不能喝，跟我喝茶去？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觉得我也有必要对你的心情进行排解。”
心里略微估计了一下，和裴知礼一拍即合。
人总不能憋太久。
以前被出轨的时候，我还是能自己憋着。
现在被出轨了，还得病了，是得找人开心开心。
喝茶跟喝酒似的，喝得我肾上腺素飙升。
坐在包间和裴医生倒苦水。
“我就不明白，你说我和他好了十年了，咋就说出轨就出轨？”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告诉你。”
我竟然都没发现这话的不对劲，还一个劲点头。
点着点着，就哭了。
我抱着茶杯哭得涕泪横流。
心里说不出来的委屈:“真是的！我就不理解了！为什么会对同事有感情！办公室男男女女，有一个算一个，我通通都烦死！要不是道德还在，我办公室里唯一能出的情，就是案情！”
裴知礼连忙给我扯纸巾，看我哭得不能自已，沉默半晌。
他问我:“需不需要心理专家给你支招？”
我吸吸鼻涕，“什么招？”
他在我耳边低语，而后坐直身体一笑。
我心道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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