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者:小致|发布时间:2024-04-10 17:45|字数:3992

我嫁给了心心念念的状元郎,人人称羡。

而如今温润如玉的驸马拥着我娇俏的嫡妹,笑得正开怀。

反军压境,他以为离胜利咫尺之遥。

劝我降,留全尸。

殊不知,命不久矣的人是他。

我的驸马爷相裴和二公主江识星反了。

消息传入长公主府的时候,我刚被太医诊出有孕。

“长公主降了吧——还能落得个全尸”

“如若不降,这便是下场。”相裴手中的长戟将舅舅的头颅横贯又挑落。

我眼眶似是被灼裂般痛苦,护了我十九载的舅舅啊。

“降?本宫从未输过。”

“你——”相裴的声音被扼,鲜血似泉般争相从他的脖颈处涌出。

嫡妹扬着手中染了血的纹金簪,笑地凄凉:“阿姐,我们赢了——”

是啊,总算赢了。

三载蛰伏,此际父皇病重,内朝不稳。

储君又亲赴西境再平边疆之乱,下落不明,外乱未定。

我同床共枕的驸马郎终于忍不住了,打了反军之旗,集结的大军从百余里外的淮阴关打到了玄武门。

直逼长安城的最后一道城防。

裴郎啊,你或许也记不清了吧。

平康十六年,舅舅从后院挖出了和我同岁的一坛桃花酿。

“容老夫唤你这驸马爷,一声甥婿,你可要好好待我们月儿。

“月儿、月儿她,老夫,护了她、她十六载,”顶天立地的舅舅已饮了不少酒,似是哽咽。

我瞧着舅舅这番情态实在是新鲜,只顾作壁上观。

顷刻,舅舅又亮出青云剑,面向你话头又一转,

“青云一出可没有不交刃的道理,看你究竟能不能护得住我这从幼时宠到大的娇娇儿。”

你听明白了,从武器架上拿过长戟,就要应了舅舅的比试。

我见这情状才着了急,这护国将军明忠全的青云剑鬼见愁,轻则见骨肉重则性命之忧。

赶忙护雏鸟般在守你身前:“舅舅!府苑之内不许动刀舞剑。裴郎他不精于武艺。”

舅舅恨铁不成钢似的朝我瞪着眼,又颇为无奈:“这丫头,舅舅这是在帮你!”

为国征战半生的武安侯为着他胞妹唯一留下的血脉,为兰茵朝的明珠,讨要个承诺,收回了那出鞘就要交刃的青云剑。

舅舅虽吹胡捋须佯装生气却难掩对你的赏识,你也知道的,戎马一生的大老粗舅舅最是欣赏这文人风骨。

他眼里含笑着问你,敢不敢应。

相裴啊,你可记得你当初直面那青云,斩钉截铁般的应答。

你信誓旦旦跪着接下那坛桃花酿,郑重其事地允了此生不负的诺言。

不精武艺,好一个文臣,快破了这城。

这城终归是护得住了。可舅舅如今……

舅舅……

我昏在城墙之际,倏尔想起那两年前共饮的桃花酿其实辣得人凝噎,否则怎么如今忆起眼前还熏起了层不灭的水雾。

罢了罢了。

本就是谎织的线,错酿成的网,终归是要破的。

“来人啊,快传太医——”

“公主、长公主身下流了好多的血——快来人啊”

当初许下此生不负卿卿的状元郎,百姓赞不绝口的大理寺卿,皇帝金口良言的敢为天下寒门士子之先。

谁又能联想到如今是要破城亡国的敌寇——匿了多年身份还尚到嫡长公主的临国探子。

只怕是那民间写话本子的也难落墨成书的桥段。

平康十五年,籍籍无名的相裴连中三元,一时间成为朝堂内外炙手可热的人物。

父皇钦点,官授六品,不及弱冠的相裴可谓前途无量。

相裴又从金銮殿领了游街的谕旨。

容貌出众,身姿挺拔的他脚跨金鞍红鬃马,在长安街上前呼后拥,旗鼓开路。

一时间风光无限。

兰茵朝自太祖始,已有百年,这连中三元之士却寥寥无几。

同样,百年根基的兰茵朝民风开化。

无疑,京城的少女们春心也萌动了,如开疆破土之势。

投向相裴的瓜果满盈,能载五辆马车。

守在他身旁的小厮险些被掉落的瓜果砸个跟头,围观的百姓被逗得笑出了声。

陪我偷溜出宫的侍女莲欢见这盛况,在人群中对我耳语着:“公主,京城小姐们的梦中人从太子殿下要换了哟。”

“说不定少爷们的意中人也换了这状元郎。”

我摆摆手,没理会莲欢的不正经,敷衍道:“太子哥哥比他好上万倍,不过人惯是喜新厌旧的。”

话虽如此,我的视线却没离开相裴半毫。

围观的百姓,两三成群的讨论声传了过来:“长兄你瞧,细看这状元郎和左将军家的小公子还有几分相似。”

身旁的上了年纪老者作惶状:“贤弟,慎言啊慎言啊”又逐渐压低了声音,“这左尚小将军的失踪和邑城之变可万万不可提起。”

“圣上都缄默其三”老者又作拱手状。

“左小将军那西境之仗打得如此漂亮,怎会今日连提及都不可?”前者又发疑问。

“不可细谈呐,也无法细说啊”老者抚了抚长须,像是故作神秘,虬曲的手指遥引了下状元新官,“咱们还是瞧这当下之景。”

莲欢小心翼翼侧眸观察着我的反应,我面上不显,心被紧攥又释开被刀剖般难受。

我用尽力气闭了下眼睛,却无可避免地又浮现了声声唤我阿月的惊才艳艳少年郎。

再睁眼,看见的是相裴。

我和他对视了一瞬,他笑起来清冽,下颌若隐若现的红痣和左尚像了个六分。

左尚不可能再回来了,我早就知道的。

连同左家上下百余口早在两年前的邑城之变

满门皆覆。

为了这五六分相似,我对相裴一见难忘。

我对相裴围追堵截了几月,从暮春到初秋收效甚微。

莲欢和相宅外后巷里的流浪猫狗都混了眼熟,我和相裴还没取得什么进展。

中秋宴上,为父皇贺寿,也为私心,我舞了名冠京城的绿腰水袖之舞。

舞毕,我先向上位的父皇落落大方地请安恭贺。

父皇大手一挥:“月儿,不愧为我兰茵的明珠,舞得甚好,甚好啊!”

“朕可允个你愿,可有所求?”

我没先作答,而是转身走向了群臣列坐的一侧。

绣罗绸带落在莲花纹地砖堆叠成波又散开,停在了状元郎相裴的桌前。

世人皆知长公主江见月中意相裴已久。

“不知新晋状元郎喝不喝得本宫这杯中酒?”我笑眼盈盈,故作轻松般开口。

红似血的丹蔻下早泌出了细细汗丝,我也只能暗唾一声,这秋日虎实在热得恶毒。

相裴却先跨一步,将我落在臂弯的绸带又归了原位,方才因舞裸露在外的肩被遮了个严实。

外人瞧着有几分玩味,实则相裴规矩地连我薄纱之下的半寸肌肤都未曾碰到。

甚至而后他接过那盏酒的手指也未碰到我半毫,有礼地很。

在那之后很久,我才明白过来,他分明是厌恶,酒盏之下掩饰地真切而已。

不过现在,相裴一饮而尽,红了脸,言辞真切。

“下官谢公主好意。”

这块铁锭总算被我这暖阳焐热了。

我和相裴的婚期定在了平康十六年的开春之际。

按理说,我追着相裴这几月,婚期终于得以定下。

颇有几分话本子里才子佳人皆大欢喜的结局意味。

我的嫡妹江识星却闹了一场,不是为了相裴。

而是左尚。

说是嫡妹,我俩却并非一母同胞,江识星比我小两岁,继后左贤后两年前册封,左贤后育有一子一女,庶长子江澈烨于也于同年立为太子。

而我的母后明慧早在我幼时薨逝,外祖家忧我在这吃人不见血的后宫中难以成活,故此我在宫外长到及笄前,才回宫中居住。

豆蔻年华的少女骄纵起来扰人头痛:“阿姐,你真的要跟这个什么裴什么的成婚么?”

接收了我不堪其忧的暗示,在旁侍候的莲欢适时出声:“回禀二公主,是相裴,相大人。明日奴婢要出宫采买,二公主可要东市西巷的千云糕,还是老规矩?”

“我管他是什么呢,莲欢你不要打岔。”江识星还未脱稚气的小圆脸在我眼前晃了晃。

“阿姐——阿姐——”江识星揽上我的胳膊撒着娇。

我装作无视,直到小圆脸鼓成了灯笼。

“江见月,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左尚表哥了么!?你许着他的诺言你还记不记得?”

“你这般狼心狗肺,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江识星忍不了我的无动于衷,隐了两年的刺还是明晃晃地扎向了我。

江识星是左贤后之女,左贤后又是左尚的嫡亲姑姑,此前我虽居在宫外,但宫禁也并非百余年前那般森严。

故此江识星时不时跑出宫外,跟在我和左尚身边,尽职尽心地做好表哥和亲亲阿姐的跟屁虫。

怎么就分道扬镳,阴阳两隔,彼此的少女即将嫁作他人妇。

落得这般境地。

江识星想不通这个道理,将刺人无形却难捱的言语作了刀剑。

我理解幼妹的愤懑,却也无奈她的稚嫩。

只是挥了挥手,挡了莲欢要往外追的步伐。

“随她去吧,她总会理解的。”旧人易思难见,饮鸩止渴也是好的。

“殿下,您不明说,再与二公主生了嫌隙。”莲欢蹙眉,脸上的担忧很是真切。

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桕,我瞧这星星点点的含苞欲绽的迎春花快要落入满室的堂皇里。

春日的南风拂面,寒气已散,我也要嫁给梦寐的状元郎了。

我再醒来已是两日后,入眼还是寝殿里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的床幔。

旧年往事如梦散般无痕,眼前的物什一如既往。

守着我的宫女,快步拦了我要起身的动作:

“公主,您现在身子虚着呐,可要好生休养着。”

我拂手挡了宫女的搀扶,扯开了薄衾,声音嘶哑:“他、他现在在哪儿?”

“回禀长公主,那反贼已下了诏狱。”略脸生的宫女低下身子。

“来人啊,给本宫更衣。”我倒要瞧瞧温文尔雅的人人称羡的好夫君有什么说辞。

相裴死不了的,江识星刺入的那簪看起来唬人,实则要不了他的命,更何况他也不能死。

诏狱明灭忽闪,模糊的人影绰约。

铁锈混杂血肉的味道腻在鼻喉里久久无法消散,我忍不住拿手帕掩了面。

“长公主大驾光临,恕罪臣不能远迎。”相裴倚在墙角,语气慵懒,桃花眼漫不经心地翕动了下。

我的到来,他并不意外。

“卿卿,在这污秽之地依旧明艳动人啊。”昔日的翩翩状元郎,在这忽明忽暗的诏狱像个魑魅。

这声“卿卿”和床笫间意浓情深唤的无甚分别,摆明地轻佻。

“放肆——”身旁的宫女上前呵斥相裴。

“都退下,把门给本宫打开,本宫要单独同他谈谈。”

“可是——”宫女还想再辩,我一记眼刀飞过去。

身侧的宫女噤若寒蝉,偌大的牢房空留我和相裴。

“相裴,哦,不对应该称您一声——裴相”

“尘楚国处心积虑,不惜将肱股之臣——裴衡,步步为营成我兰茵的状元郎”

“意欲何为,志在投诚,俯首称臣?”我开门见山,语气冷冽。这锦服之下的寝衣已被冷汗浸湿,刚刚小产的身子依旧虚弱得紧。

“还是——本宫的入幕之宾”我有意辱他。

裴衡嗤笑一声,凑近我,直到他温热的呼吸贴着侧脸而过:

“长公主,要了罪臣的性命不更是一场大胜?”

“你——不配”我侧头躲过裴衡的有意挑衅,脚下却一个踉跄。

裴衡骨节分明却染着血污的手揽住了我,猝不及防,我跌入了他的怀里。

“您这幅情态可不及帷幔间、动人。”

“卿卿这是在投、怀、送、抱”裴衡揽着我的胳膊,眉间的轻佻意味更甚。

我丝毫未曾留情,闪着银光的冰冷短匕抵上了裴衡渗血的伤处。

投怀送抱?

“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杀你么?”我贴近了裴衡的怀抱,他的脸色陡然一变。手中锋利的刃沿着簪伤一寸一寸地又没入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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