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两人都定格在原地。
苏冉握紧手，怕自己在这个人面前露怯，干脆偏过头去看前方的湖泊。
“看着我。”穆北祁捏她下颚，强硬的动作让人无法反抗。
苏冉被迫正视他，眼神却飘忽不定：“何必？”
从前只觉得她像是一只漂浮在天空的风筝，虽然看着自由自在，但拴着她的那根线始终握在穆北祁的手里，一拉一拽，一松一紧，全看他的心思。
如今她自断这根线，主动斩了这份羁绊，穆北祁却又不肯放过她。
既然在他心里她也没那么重要，又何必不放手？
“怎么不敢看我？”穆北祁语气莫名。
苏冉心一横，冷冷的盯着他，四目相对，这眼神满是薄凉和失望，穆北祁不喜欢她这样的眼神，和从前的模样截然相反，完全没了当初的炽热。
到底是亲密相拥过的人，不管何时何地，心底总会有所触动。
穆北祁把人放开，视线瞥向鱼钩的方向，难得开口：“穆汉不是我让人放出来的。”
曾几何时，他穆北祁做事也需要向人和盘托出了？
从前十分不屑不愿意做的事儿，没想到现在到底是做了，他继续：“至于廖晗那边，是他自己不想干。”
苏冉从他身上离开，堪堪站稳，倒是惊讶：“你在跟我解释？”
“是，”僵持数天，这个头到底是穆北祁低了，他抬眼看她，“廖晗那边解约我不知情。”
见状，苏冉更为惊愕。
她讶异的点不在于这件事儿，而是穆北祁的态度。
在苏冉的印象中，穆北祁天之骄子，从小众星捧月，站在高处的人一般习惯性俯视他人，根本想不到仰望是什么感觉，从前她和他之间的摩擦不是没有，哪一次不是她先认错？
可这次，他竟然在低头。
苏冉皱眉，心想穆北祁能付出的代价实在太低了，这么多事儿一点点在她的心口划出深深的痕迹，到最后穆北祁只是简单一句解释，再加一个低头，难道就能翻篇吗？
对比他，苏冉付出的就太多太多了，完全没有可比性：“这些都不重要了，分手之后你要做什么都随你，你要针对未娱，要收回那些便利，都是情理之中，我不是你什么人，你的确没必要顾及到我，什么年代了，不兴道德绑架那一套。”
从前在一起的时候穆北祁想做什么她管不着，现在分开了，她更加没资格插手。
索性这些事儿是分手之后闹出来的，他既然给了解释，苏冉也没多计较：“穆总说的对，做生意都这样，大家都是生意人，使出来的手段全是以利益为核心。”
“苏冉。”穆北祁皱眉。
苏冉置若罔闻，继续说：“我祝穆总一本万利，生意兴隆。”
“苏冉。”
穆北祁加重了音量：“你一定要这样？”
“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懂，”苏冉放下钓鱼的工具，转身要走，“我还有事儿，穆总自便。”
手腕处被人握住，苏冉挣了两下没挣开，压抑着脾气：“该说的穆总已经说完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穆北祁拽着没松手：“你一个字没听。”
“如果只是为了解释这两件事，那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苏冉挣扎，“你大老远把我带这里来，只为了听这些？”
穆北祁眯起眼：“你跟林墨一发展到哪一步了？”
这话对于苏冉来说简直莫名其妙，从林墨一表明心意开始，苏冉就没接受过他，人林墨一也是知道分寸的人，看她没兴趣，也就一直保持距离。
到穆北祁嘴里，仿佛成了什么不堪的事儿。
苏冉懒得解释，随口道：“你不是看见了吗？躺在一张床上的关系，发展到这一步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苏冉！”
穆北祁提高音量，面上的表情阴沉到底，他这人向来沉稳内敛，几乎没见过他这么火的样子，仿佛所有的闷火都在瞬间爆发，手臂上的青筋若隐若现，昭示着风雨欲来。
每个人都有底线，穆北祁现在最听不得这种话，结合这几天的噩梦，一桩桩一件件，苏冉此时此刻的话就是在火上浇油。
苏冉心口一荡，被他影响颇深，但依旧强装镇定站在原地，不躲不避：“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希望我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要是跟了别人，提前告诉你一声，你不是不能让。我现在如实告诉你，怎么不行？”
那天在病房里，穆北祁第一次看见林墨一来探望她，这些话是那时候说的。
只不过到现在，心境早就不同。
要是再来一次，穆北祁不一定还能说那样的话。
“让不了。”穆北祁松开她的手。
让不了？
什么意思？
苏冉握紧手，这种被人像是风筝一样玩弄的熟悉感觉再次来袭，什么都是他说，什么都是他要，说放手的是他，出尔反尔的也是他。
“我先走了。”苏冉转身，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这里是山区，私人领地，你要下去得走20多公里才能打到车，”穆北祁淡定陈述，“得有人送你下山。”
苏冉脚步一顿。
她只在车上睡了一觉，没想到穆北祁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了，20多公里路程，她靠徒步行走当然不可能。
“你明知道夏瑶受伤在医院，”苏冉忍无可忍，回头说，“她现在身边没人。”
苏冉也不想用恶意去揣测，可穆北祁的脾气太阴晴不定，苏冉甚至都没把握去确信：“你要保张玥，故意支开我？”
这话再次把两人之间的气氛送到凝滞的巅峰。
穆北祁阴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用得着？”
“也是，”苏冉点头，在医院的时候穆北祁只要站那儿就足够把事儿压平，她守在医院，在或者不在，都阻止不了他半点，“你不用多此一举。”
穆北祁：“在你心里到底怎么想我？”
上升到印象分，苏冉说不上来：“算我多想。”
穆北祁逼问：“什么叫算？”
苏冉不想回答这句话，侧过身让路：“那麻烦二哥送我下山。”
什么都没说，还想下山，穆北祁转身坐在湖泊边，鱼竿动了动，他慢条斯理收线，鱼上钩，利索的放下入桶里。
见他没搭理，苏冉站在原地等了几秒，皱眉，才说：“穆北祁。”
穆北祁重新放线，一甩丢进湖泊里：“我没想走，你要能找到车送你，你也可以自便。”
“你……”
苏冉火气上头，朝他走近：“我要回医院。”
“二哥，嫂子，”身后男人端着一盘菜过来，见两人之间氛围不对劲，上来招呼说，“菜好了，过来吃点东西吧？”
苏冉脸色僵硬，憋了一肚子话没说出来。
有外人在，苏冉不好说太多，就算心中对穆北祁再不满，出门在外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苏冉有分寸，皱眉不吭声。
男人见两人都没动，笑着去跟苏冉说：“嫂子别担心，医院那边有人盯着，你那个生病的朋友二哥让人去照顾了。我们这水产多，想吃什么都有，嫂子来看看？”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冉心里有气，但不至于发泄到别人身上，只说：“麻烦你。”
“我叫郭修，嫂子可以叫我小郭，”郭修笑着领人，“来都来了，上山一趟不容易，吃点东西再走，我们晚上还有别的活动，可以参与参与。”
苏冉询问：“什么活动？”
郭修低声：“等晚上就知道，我们这儿都是土著民养殖，山不高，就是绕，一个人下山也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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