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林墨一把削好的苹果放在桌上，想伸手给她盖一盖被子，可发现被子下的身体在细微的颤抖时，林墨一忽然停滞住，再也无法伸出去。
这个时候，不打扰就是对苏冉最大的保护。
谁都知道，穆家在海城只手遮天，确实没人能和他们抗衡，所以就算受了欺负，也要忍气吞声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受委屈，也要笑一笑表示一笔勾销，把这事儿给揭过去？
凭什么？
苏冉把自己捂在被子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才慢慢爬起来，期间护士来给她换了好几次药水，这已经是最后一瓶。
护士说：“你男朋友一直在外边给你守着看点滴，也不进来，你们两是不是吵架了？”
透过门看过去，林墨一坐在外边的休息椅上，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遥遥一看能一眼见到她的人，但又无法倾听到她任何动静。
苏冉皱眉，低声说：“麻烦你去帮我把他叫进来吧。”
过了会儿，林墨一进门：“小冉。”
“你一直守着我？”苏冉轻声，“我输完液就能走。”
林墨一：“你一个人怎么行？总要有人看着。”
“我不想就这么放过穆汉，”苏冉坐起身，冷静一下午，脑子清醒很多，“他对我做的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
“我知道。”林墨一开口。
这并不是小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是一辈子的阴影，苏冉无法一笔勾销，也不可能放任穆汉就这么出来：“他不在意。”
这个他，说的是穆北祁。
就连林墨一都知道穆汉就该在监狱里过完下半辈子，可穆北祁竟然不在意，他但凡在意她，就不会让穆汉逍遥法外。
果然分手了……所有的一切都该收回去。
出院那会儿林墨一把她扶上车，面带歉意：“把你叫出来吃饭，结果让你弄成这样。”
“是我自己的原因，”苏冉系好安全带，“我身体不好。”
林墨一也想问问：“你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老毛病？”
“从小，”苏冉回答，思考片刻后，严谨的补充，“大概是从初中那会儿。”
根据沈晴说的内容，大概是这个时间段出的事儿。
倒车的时候林墨一抽空看了条信息，脸色一变。
“怎么了？”苏冉敏感，一看他不对劲就知道有情况，“公司有事儿？”
林墨一皱眉，欲言又止，眼神还飘忽不定，看着她的时候想说又犹豫着没说：“是……”
“和我有关系？”苏冉是个聪明人，别人开个头，她就能大概猜到结尾。
林墨一：“嗯。”
苏冉抬起头：“什么事儿？”
事到如今，连穆汉这样的肮脏人都能放出来恶心她，还有什么事儿是穆北祁不能做出来的？
苏冉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还可以，刚刚才输完液，这会儿再怎么着都能忍下去：“说吧。”
林墨一：“雾城电子竞技代言的事儿可能黄了，穆氏那边只留了凌霜，廖晗明天就回海城。”
苏冉咬牙：“他们说不要就不要？把人当猴耍？”
真正的原因其实苏冉自己心里很清楚——
是穆北祁。
他想做什么从来都是一句话的事儿，跟她好的时候可以看着施舍给她一些好处，跟她分了，这些也不该给她。
苏冉想清楚这些后，冷冷的笑了：“挺厉害的。”
这还不算，林墨一继续：“未娱后续可能都和穆氏没什么合作交集了。”
“随便他们，”苏冉说，“廖晗现在名气还在，热度也有，他们不用廖晗是他们的损失，谁会和钱过不去，他们要过不去就让他们闹。”
不管怎么样，廖晗现在是最合适的人选，既然他们愿意用一个毫无名气的凌霜，她当然双手双脚赞成。
反正吃亏的也不是他们未娱。
苏冉说：“违约金让他们穆氏付全了。”
林墨一：“廖晗伤了脸，在合同里标注了这一条要是发生意外事件等不可抗力因素的，都属于我们未娱的责任。”
苏冉快要忘记这一茬，之前跟穆氏签合同的时候里面的条例她并没有记全，但谁知道真就发生了这种不可抗力因素？
如果两家公司关系好，这样的问题都算是小毛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过去，可现在未娱和穆氏显然是对上了。
不惜一切代价都想着找对方的毛病错处，然后借题发挥。
穆氏能放过他们？
“意思是现在人他们不用，还要我们赔钱给他们，”苏冉回过神，脸色难看，“要多少？”
林墨一：“百分之六十。”
苏冉气的猛然一巴掌拍在了一侧位置上：“霸王条款。”
其实这种事情在娱乐公司里很常见，艺人这一行是很赚钱的行当，金钱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是数字，所以为了牵制住对方，违约金一般都高额到可怕。
如果这个违约金赔付换成是穆氏赔给他们未娱，只多不少，全都是霸王条款。
现在只是两家公司杠上，比的就是谁家占的道理多一分。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林墨一拿着手机滴滴答答回复消息，“我来处理。”
苏冉苍白的脸色更多的是滔天的歉意：“这个合同毕竟是我签的。”
林墨一扫她一眼，知道她的想法，便说：“商战就是这样，谁也不能保证一直稳赚不赔，有的时候遇到这样蛮不讲理的合作方，避无可避。”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赔得起。”
短短三个字，让苏冉内心的愧疚达到了巅峰。
她谈了一段恋爱，以为是满足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妄想，以为美梦成真终成眷属，可没想到最后竟然连累了这么多人，分手了，还让别人来为她的恋爱结果买单。
苏冉，怎么这么丢人现眼呢？
她这辈子最接受不了的就是亏欠别人，上次连累林墨一陷入被网暴的风波，这次又连累人家赔付天价违约金。
她到底在做什么呢？
她的事儿，凭什么要别人来收拾残局？
“不，”苏冉咬牙，一字一句，“我自己来处理。”
林墨一闻言，不建议：“小冉，穆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看清楚了他们的真面目就行，既然看清楚了，那下次就不再往坑里跳就是了，也不算白吃亏，至少长了教训。”
苏冉咽不下这口气：“出尔反尔的人是他，又不是我们。”
再说，当初廖晗这张脸毁掉是因为谁？
还不是凌霜造成的！
他的人弄坏了廖晗的脸，当初也说的好好的，要让廖晗成功拍摄完这次代言，还要让他变成比之前更火的流量明星，可现在呢？
“老板，我自己去。”
苏冉解开安全带要下车，一意孤行的模样让林墨一看见了阻拦不住，他只好靠边停下：“小冉。”
劝解的话还没说出口，苏冉已经下车：“哑巴亏吃不下，这笔钱也不该我们赔。”
因为这个事儿苏冉再一次上了穆氏集团，刚进门，前台小姐看见是她之后长了记性，上次拦苏冉的那个已经被公司开除了，这一次苏冉来，根本没人敢拦她。
“苏小姐，你找穆总吗？”
前台小姐立即拨通蔡力的电话，告诉蔡力这个消息，一边热情款待苏冉：“我带您去电梯吧？”
苏冉脸色苍白没血色，更加没笑容，看着十分难相处：“嗯。”
一路到了顶层，这个地方苏冉来了很多次，已经熟悉，一下电梯便直奔穆北祁的办公室，蔡力来接她都被苏冉忽视了：“苏小姐，苏小姐……”
蔡力见苏冉要硬闯，登时便伸出手去拦：“苏小姐，里面还有重要的客人在，现在不是很方便……”
“苏小姐，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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