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水剑的事情刚刚结束，王老头就说要去串亲戚，最早也要到下元节才能回来。

听他这蹩脚的借口，就知道这个老狐狸要出去躲一下，他一个孤家寡人，有从哪里来的远房亲戚。

我和王老头同吃同睡好长时间了，也早就看透这个扮猪吃老虎的王老头，他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捞尸人。

可是这老头向来藏着掖着，可以说是他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这样说吧，我第一次来他家，这个老狐狸明明知道黄河娘娘的存在，却还是戏弄我，弄得我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除了这次，还有刀疤男的事情，为了躲事，甚至把自己祖辈的牌位都抱出来当挡箭牌。

果真是人在社会混，全靠演技精，不给他搬一个小金人真的是可惜人才了。

伴着前几天的蛟龙壁的龙尸哀鸣，有些事情，王老头怕是想瞒也瞒不住了，他身上藏了太多的东西，百年前的道士，黄河大王的死因，九条龙身后的东西，甚至还有我的命格。

我想王老头知道的事情恐怕永济观那个牛鼻子老道也不大清楚，所以他趁着夜黑人静准备偷偷跑路的时候，赵观主也不会突然请他去山里小休几天，一起商讨龙尸哀鸣的事情。

“我离开以后，你就去城里玩上两天吧，这个地方你待着也不好，下元节的时候，我去找你的。”王老头对我说道。

当他这样对我说时，我心里还有一些欢喜，其实我本来就不想做捞尸人，如今向生活屈服还不是因为毛爷爷，现在的我连老婆也娶不了，还不如回家，省的天天和尸体待在一起。

至于去城里玩，还不如回家看看，小侄子的满月酒我都没敢回家，怕身上的晦气带到家里，从春桃的鬼魂不太安生后，大家都不和我接触，生怕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东西。

王老头临走时，给了我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现金。王老头告诉我这是他这些年挣的钱，我大约估摸了下，有几十万元，我心里满是感动。可是，还没高兴多久，他一句话如同凉水一样，浇灭了我的热情。

“反正也没日子了，这些钱就给你回家孝敬父母吧！”

“王叔，我这连老婆都没有，你就这样说我，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啊？”我无语的看着王老头。

“你看我这脑袋，都忘记你和黄河娘娘的婚事了，姚海，你这几天没事了，就拿着鲛人类去古祭台下聘礼，你们要是都看的过去，晚上你就能带回家里。”

“我能把她带回家里吗？她不是……”我有些疑惑。

“不然呢，她既然嫁给了你，那她就是你的人了，不带她回家，你打算让她去哪里？”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怎么说也是鬼，我怕……”

“我咋没发现你这个男人这么犹豫呢，你老婆用了鲛人类和正常人没啥区别，就是人要吃饭，鬼要闻香，除了这个，你还要给她准备几身好看的纸衣。”

“王叔，除了这个还有啥要注意的吗？”

“别的我也不清楚了，我这辈子都是孤家寡人，谁像你啊，还能娶到黄河娘娘。”

打我开始干捞尸这行，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回家以后，我娘做了好多我喜欢的菜，我那个小气的爹甚至还为我开了瓶他珍藏数十年的好酒。

以前的时候家里人因为我的吊儿郎当也担心了很长时间，这次回家，我带回来不少钱，家里人打心眼里为我开心，也好奇我怎么带回来这么多钱。我告诉他们，王老头一个人无子无孙，要这么多钱也没啥用，所以把钱全留给我了，这钱不止有我的生活费还有我娶媳妇成家的费用。

看到我回家，我哥和嫂子脸上都带着笑，农村里经常有兄弟反目的情况，可是，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在我和我哥身上的，我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我在广州饿肚子的时候，也是他偷偷给我打钱让我吃饭。

我嫂子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妇女，为人善良，她一个人把家里人照顾的很好，也没有和我娘吵过架，没有发生过和我妈吵架的事情，我的小侄子又白又胖，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就很喜庆。

看着家里幸福的模样，我心里也十分感慨，这样的生活和王老头那里的生活完全不一样，这种其乐融融的日子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生活。

现在的我手头只剩下了一件事，就是给黄河娘娘一个名分，我觉得爹娘会尊重我的想法，同意这个特殊的儿媳妇。

其实我心里挺担心的，担心爹娘因为她的身份不能接受她。

“海儿，要不你别干捞尸人，毕竟也不是什么好工作，不如你拿着这笔钱去做生意。这两天我就去找人帮你说亲，给你找一个老婆，咱现在有钱了，长的也挺好，不怕没人要。”我娘对我说。

“娘，话虽然是这样说，这理不是这理，王老头来咱家多少次了，他现在把钱给我了，我就不认他，以后咱家在这村里怎么过啊。”我嘴里嚼着菜，含糊不清的说道。

“那咋了，王老头又不是外人，海儿有别的出路，他肯定也开心。”我娘说道。

这句话说的怪怪的，王老头不是外人是什么意思，我也没听我娘说过这回事，虽然小的时候他说要收我当干儿子，可是家里不也没答应吗。

“娘，咱家和王老头到底有啥关系？”我放下手机的筷子，看着我娘。

我娘看到我这样问，满脸的惊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下头去给我爹夹菜。看到他们这个反应，我知道他们有事瞒着我。

他们不说，家里还有别人。当天晚上我就把我哥拽到院子里，给他点上一支烟。

“哥，你们是不是有啥事没告诉我？”我看着满天的星空。

“小海，你别啥事都问我，我们俩年龄差不多，我知道的事可能还没你知道的多。”我哥结结巴巴的说。

“哥，我在外面这么多年，是你一直待在家里陪着爹娘，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吗？”我深吸一口烟。

“我也就知道咱娘生你的时候难产，当时你差点活不下来。”我哥给我说。

“那这事怎么和王老头有关系？”

“有些事你去问家里大人吧，毕竟你也不小了，有些事你有知道的权利。”

我一个人在院子里又吸了一支烟，把我爹娘堵在他的屋子里，不让他们离开。

“孩他爹，海儿这都多大了，你那点事就别瞒着他了。”我娘实在受不了我的死缠烂打，就给我爹说。

“海儿，有些事不是爹娘不愿意跟你说，就是怕说了以后你再想太多，毕竟在爹娘心里你一直是我们的亲孩子。”

“爹，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我紧忙说了句话。

“你肯定是亲生的，但是，你的命不是我们给的。。”

听到这里我有点迷糊，这样的说法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我又想起王老头曾经和我说过的话，赵飞天打雷劈后，我也问过他，我的八字是不是很不好，他告诉我，不是我的八字不好，是我的命格邪门。

在这天晚上我爹和我娘给我讲了我当时出生的过程。

我在正月首辰出生，老黄历上说是九龙治水。

那天除了九龙治水的说法以外还有一个说法是天贼日，这天天贼星当值，一般人是不清楚的。

我娘当时生我的时候，因为难产导致我还没出生就已经死在娘胎里了，爹娘那个时候连死的心都有。

我们这里有个习俗，还没出生就死掉的孩子不能土葬，只能水葬，因为这样死亡的孩子怨气特别大，假如变成婴灵就很难超度。

所谓的水葬就是碰到黄河里面，传说这样能化解孩子的怨气，河童的故事就是这样传出来的。

那时候我的爷爷还没有去世，他用家里的一件破大衣裹住我，带着我去了，王老头家里，王老头虽然是一个捞尸人，但是他平时也做一些水葬的工作。

王老头知道了我爷爷的来意，脸上的表情格外古怪。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爷爷，然后问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假如这个孩子可以活下去，你愿不愿意救他？”

“什么？我这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死了！”我爷爷惊讶的说道。

“他命中注定出生前就没了命，却因为是纯阳命，还有救。”王老头说。

王老头说过，我爷爷满脸兴奋的说，“那你快救救他吧！”

王老头并没有答应我爷爷，反而说“救他可以，但是你要想好，这个孩子活了以后就不再是你们姚家的人。如果你能接受，我才能救他”

王老头告诉我爷爷，这要放在平时，他是救不活我的，今天恰好是天贼日，他会想法子为我偷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