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汉说，那年一片大水淹了过来，退了下去后蛟龙壁那一片就开始出事了，先是突然迷雾封江，半夜突传鬼哭。随后请来道士开坛做法，熔炼了大量金块，铸造了九条蛟龙头硬是沉了进去，才有了这么些年的安稳。
于是这四周就纷纷传开了这么一回事。
传闻那一年的大水就是蛟龙在底下搅水，弄得上面百姓流离失所，附近卧虎山的山神不忍见此，于是劈分了自己一半的神体附在那一半山体，硬生生的镇进了江中，直接碾住了那恶龙头，硬是截住了江水。那恶龙含冤而死，郁结之气散不尽，才有了后面的道士开坛做法，熔铸了九条蛟龙头堵住了龙尸，怨气才慢慢消去，这才得以超度它。
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有一百多年了，在这一百来年里面，有些憋宝人打着歪心思，想要捞起那沉下去的金铸龙头。但这龙头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江底下除了一座无人知晓的洞窟外什么都没有，而进了洞窟妄图一探究竟的人，无一列外，全都死在了江底下。
死的人多了，这么一来也就没有人再去探一探那蛟龙壁；恶，而四周的老一辈村民也传起了那里的传说，视为禁忌之地。
“王叔，我听你的意思，难不成那恶龙的传闻还是真有其事？”我惊奇的盯着王老头问道。
“呵，小子，这事你听着可能觉得是以讹传讹，但是老汉我告诉你，那老道士熔铸黄金龙头的事情比珍珠还真，至于江面底下那蛟龙祸乱四方的传说，那我就不大清楚了。”王老头瞅了我一眼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我当即问他。
“那道士就是永济观的。”
王老头嘴里突然说起了永济观，更是让我心里跟猫爪子挠一样，要知道传说永济观的开观之主可是宗师府出来的，可这明显又是不大可能的。
“王叔，你难不成还要跟我说这永济观的传闻也是真事？那永济观开观之主当真是天龙山宗师府出来的？”
“不然呢，你真以为随便冒出来个野道人就能熔铸金龙头镇江这么大的手笔？”
“这，可这又跟您有什么关系，你们王家怎么也没理由能跟这种事搭上关系吧？”我疑惑的问他。
“老汉我当捞尸人真是为了赚钱？”王老头仰头灌了口酒闷闷说道。
这话我倒是点了点头，没有人会因为赚点钱就把自己一生给搭了进去。
这捞尸人本就是个受忌讳的职业，村里的人是远离我们这一行当的人的，避讳很深。放在从前，还会有些姑娘为了吃口饭不得已嫁给了捞尸的人，放在了现如今，十里八乡也不见得有个姑娘会嫁给捞尸人。
如是放在前些年的时候，王老头洗手不干这个行当了，还有些许可能找个媳妇然后生个孩子过上寻常百姓的日子，但现在王叔这个岁数，哪怕是退了这个行当，想成家生子也不行了。
但现在我见他这个形式，估计他自己心里头也没想着成家这回事，真是想孤老到死了。
“我当年进了这个行当，单单只是为了积些功德好驱些祖辈积的罪孽，我这回儿也想明白了，我王家怕是洗不掉身上这罪孽了。所以呀，我这一脉香火断了也好，不至于让孩子出生就背着孽。”王老头笑的很是凄凉。
“王叔，这，王家祖辈到底做了什么事？”
“唉，这还得从一百多年前那个永济观的老道士开坛做法驱邪说起来。”
于是，王老头接着跟我说了一个更加令我难以置信的故事。
那年，永济观的老道士熔铸完了那黄金龙头，但是苦于不能沉进指定的地方，大家纷纷就商议起来，最后决定找个善水的村民潜下去给指路。
我王家世代都是在这黄河两岸捕鱼的人，水性更是四邻八村都知晓的，王老汉的曾祖那更是当是王家的好手，出了名的浪里白条，村民们的请求自然是推辞不了的，于是就这么背着那龙头，沉进了江底。
永济观的老道确实是道行高深，那龙头定的眼是在黄河眼上，刚一沉进去就没了踪影。黄河水本就是浑浊不堪，可那道士却将河眼算的丝厘不偏要。
直到之后，我才听旁人嘴里说这种道法在道门里被称作天眼通，那些憋宝人管这个叫做黄金眼，能够借此明地脉之气、材宝之气的光华。
这本领王老头也是会的。
王老头捞尸，那是他能避开水里的精怪，不管是水猴子又或者河童，都避不开他那一双眼。
话接着说回来，那老道连沉了八座金龙头，王老头的曾祖就起了歪心思。
那最后一座龙头并没有依着老道指定的地方沉进河眼里，而被他用淤泥遮住沉到了边上。准备等风头过去写，再下江捞起它。
都说盛世里的古董乱世里的黄金，这都是买命的钱，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为了这座龙头付出一条命也是值得的。
那老道见龙头沉了进去也就走了，不等次日，当夜王家曾祖就潜到了水底捞起来那座金龙头，偷摸藏在了家里。自以为无人知晓，但也因此犯下了滔天大祸。
可没过第二天，那老道士就突然登门了，面色不善的问王家曾祖是不是乱动了那第九座的蛟龙头。
王老头那位曾祖也是财迷心窍的人，自然不会认下这笔账，骗那老道说第九座金龙头已经照着他的指点沉进了那处的河眼。
老道也不言语，双眼中尽是愤恨随后便满眼都是悲凉之色，直勾勾的盯着王家曾祖。
王老头的曾祖也是被那道士看的浑身不自在，那老道的一双眼睛好像是看破了一片虚妄，直直的钉在了他的心底上，钉在了那黄金龙头上。
老道也没有跟他多说什么，直直的带着王家曾祖去了先前开坛做法的那里。
两人站在那儿，老道指着第九座龙头的那个河眼，说出了一段令人心惊肉跳的话。
“这里，如果最后一座黄金龙头沉到我指定的地方，自然就没有九龙之怨了，如今，这龙头没沉进河眼，阵自然也结不成。四周的百姓却是无辜的，老道不会坐视不管，老道我拿自己这一条命填上这最后一个河眼，自此，王家世代子嗣都要有一人以身堵这个河眼，你就是王家的第一个人。。”
话音刚落，老道紧了紧束带，整了整衣冠，便将带着的斋蘸法师剑，号令，法印通通递给了身边的弟子。那弟子泣不成声，怔怔的接过东西。
王家的曾祖见这一幕顿时就乱了神。
忙不迭的认了自己财迷了眼藏了黄金龙头一事，并说愿意立刻回家取出，亲自下河把龙头再沉下去。
道士只是留下一声太迟了，便投了黄河……
“接下来呢？”我连忙问王老头。
“随后那继承老道传承的弟子，就在卧虎山上竖起了永济观的名号。再接着，那口第九座龙头的河眼变成了一张血淋淋的大口，吃了不知道多少寻金的憋宝人，吞了无数路过那的生灵。”
无可置疑的说，这确实是一个好故事。不管是恶龙、投江的老道、被金子迷了神智的曾祖、贪婪的惩罚，几乎具备了一个好故事的任何特点。
可这对于王老头这个王家的子孙来讲，无疑是最大的悲哀。
王家的曾祖虽说是被金迷了心窍，但是已经已死谢罪，可却连带着王家世世代代的子嗣都要以死堵河。
还是得看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事闯下的大祸，可这一方面，王老头并没有跟我细说。
“王叔，你也要去堵那河眼吗？”我也默不作声了，过了一会才问他。
“依着那老道订的时日来算，不出意外，今年就是老汉我去堵那河眼，但我不会去。”
话落到地上，王老头抬了抬头，眼神炙热的盯着我，我顿时全身不自在起来，甚至心底里还有一丝莫名的寒意。
王老头似乎一直都对我很费心思，不仅劝我随着他进了捞尸的行当，还让我爹叫我回家来，都是王老头在背后张的嘴。
况且，我那时听我娘说，我刚出生时，王老头好像特别喜欢我，甚至还认真的商议说做我的干爹。
这么一连串的事情放到一起，不禁让我心里乱想，我更是心里踊跃出一个心悸的结论：王老头是不是早就有了让我替他堵那个河眼的心思？
倘若要真这样，今个儿少不了就是一场鱼死网破。王家造下的祸事，我姚海那可没那义务替他们还。
“我之所以不去堵那个河眼，原因在于我王家并非真有罪孽，真正犯下祸事的明明就是那个老道士！”
“什么？那道士的错？”
“我也不是很清楚。”刘老汉哭丧着脸说道。
“你不清楚？”我楞住了神，有些不相信。
“这都是你的鬼媳妇跟我说的，她说当年蛟龙壁的事情我王家并没有做错，你如果真想探究里面的内情，你就当面问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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