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死劫

作者:东方辉|发布时间:2018-12-04 19:34|字数:3215

本想挑个良辰吉日,但王老头却为了追求速度,第二日便替我安排起了婚事所需要的东西。

王老汉去镇上买了许多红纸,竹笢,还捎带着裁了缎红锦扯了些罗莎,再加上明烛跟火器,堆了不少东西。

随后又将边上的那件摆放杂物的屋子给清了出来,拾掇拾掇说与我做婚房。

“姚海,这阴婚也是一桩大事,你要不先跟你爹妈说一声?”刘老汉手里捏着红纸,推了下眼镜看了我一眼问道。

“我怎么跟我爹妈张嘴?你要我告诉他们我要跟那黄河娘娘结阴婚,我姚家的香火怕是断了?”

“老汉我可不管,只要你点头肯认了这桩婚事就成。话又说回来了,老汉我得先给你知会声,不管你以后怎么想黄河娘娘注定是做你正妻的,你这辈子都只能有这么一个妻子。”

“呵,王叔,我听着你话里的意思,我姚海难不成还能找个小的?”我撇嘴问王老头。

“嚯,你小子要是真有胆你大可以试试,只要你别嫌死的快。”

唉,做人两难呐,凡事都要取舍,难怪老话说家家还都有本难念的经呢。

我进了捞尸人这个行当,起先就单单是为了赚点钱然后讨个老婆,可现在呢,钱没了,老婆倒是马上有了,但却是个女鬼,到头来还是孤老一辈子。

王老头先前诓我说找了黄河娘娘这个媳妇,以后注定是桃花运连绵不断,现在看来,就是在拿我寻开心呢。

生死两隔,阴阳有界,人鬼更是殊途,黄河娘娘是鬼身,要是一直这么显着阴身,对我们两人都有害。

这个婚结的,总归还是我一个人,至多也就是夜深阴气重的时候与我诉诉心,或是梦境里相遇一场,天亮变消散一空了。

但是命最重要!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我也只能咬牙认了这门婚。

太阳渐渐西沉了,天色也昏暗了起来,仅剩下的一抹金辉挂在云端处,我独自一人跪坐在屋里的蒲团上面,静静的等候黄河娘娘的现身。

面前摆着的就是供桌,上面摆满了一排排的红烛,映的满屋都是红光,正中是一面一尺高约莫三寸宽的沉木牌位。一块大红色的喜布挂在牌位上,字都不见一个。

酉戌两刻相交时分,又被人唤作逢魔时,通俗点说就是白昼与黑夜的分界时。老一辈人神神叨叨的说,在这个时候会有无数的妖魔鬼怪在人间乱窜,跟生人共享世间。

王老头又絮叨说封魔时黄河娘娘自会亲手给那块牌位刻上字,只要字一刻好,便就是正式成亲拜堂的时候了。

我也不急,心平气和的等着天黑下来,一开始脑海里还翻滚着些莫名其妙的念头,但静坐了会,就陷入一片空寂,借着余光的金辉,莫名有种神圣的韵味在其中。

我脑海里联想起了黄河娘娘生前介绍,貌美如花,婀娜多姿,未婚少女,还多才多艺,唱曲跳舞样样都会。我们靠着黄河的四邻八村,几乎没出过这种没人,这般模样的女子不论是搁在哪家,哪家的门槛都要被十里八乡的媒人给踏平了。

可最后却因一场迷信的祭祀,就被人用绸布裹住身子,就这么沉了黄河。

从此青丝付黄水,红颜独守百年昏暗无光,整日里只能陪伴着水底的泥沙与鱼虾。

哪怕是到了现在,谣传里的黄河大王已经带着他的六十位将军遁离了大家的目光,单单留下一个黄河娘娘怨气冲天,老天爷都不插手,又难入地府转世,只能孤零零的做着孤魂野鬼,或者有朝一日黄河水干才能得以解脱。

我心里想了想,更是平白多出了几分怜惜与同情。事已至此,我当即也是暗暗定下心来,这门婚事结了,日后定要好些对她,不会让她终日孤独一人。

伴随着一阵怪风袭来,周身一冷,中间挂着红布的牌位也终于露出了面容,一行娟丽清秀的小字清晰的刻在上面。

苏氏婉娩,愿许为君家为妻……

一行小字在红烛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多了几分羞涩之意,但当我竭目望去,尚未再看的真切一点时,这一行字顿时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个慌乱潦草而又大如斗的字:逃。

我尚且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听闻屋外突然起了旱雷,盏茶间就风雨大作起来,呼呼的风声吹的屋子飒飒作响。而桌上的烛火就在这时全都熄灭了,偌大的屋子顿时黑蒙蒙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我心里萌生出了去看一眼的念头,但是浑身使不上丁点劲来。

就像是沉水了一般,四周是剧烈的窒息感觉,黑沉沉的一片,入耳的是一片嘈杂声,但就是偏偏视野里什么都没有。

“小海儿,赶紧回来吃饭。”

“姚海,你小子怎地又有事请假,真心是不想在厂子里做事了?”

“姚海,抱歉了,你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

黑乎乎的意识中,我隐约听到了许多的人在叫着我的名字,有让我觉着亲切熟悉的,也有让我感到皱眉陌生的。

我多想张嘴说些什么,哪怕是一个字也好,可偏偏话到嘴边堵在了那里。

浑浑噩噩的过了也不知道多大功夫,就听着大门被砰的一声破开,随后王老头就打着踉跄一头撞了进来,浑身沾满了血迹。

他摸着黑撞了进来,匆忙就拿了张水猴子皮套在了身上,然后又掏出来一张盖在了我身上。

我晃了晃脑袋,问他屋外到底怎么了,王老头抿着嘴,一言不发,只是一副生死攸关的模样,紧张而又全神贯注的盯着大门外。

这会儿的天早就已经暗了,再加上刚刚突然起来的风雨,想看清楚点什么,真的是难的很。

王老头的院子里是用水泥铺了地面的,再加上地势不是很高又没有排水的地方,留了一地的积水,我就隐约听着雨里“哒哒”的脚步声。

声音一重一缓,然后停了下来,我也借着亮看着了那个人的样子。

一袭红衣装束的女子,顶着一块大红的盖头,苍白纤细的右手里还撑着一把妖艳的红雨伞。

女子就这么伫立在大门处,盯着我们,也不说话。

“你是?哪位?”我疑惑的看着她。

“你以为我是谁呢?”女人笑颜如花回了我一句。

“如今你要是回头还赶得上,不要真等到犯下大错,无路可退的时候,那就只能被压在阴山下永世翻不了身了。”王老头如临大敌,向前跨了步护住我,斥责那女子道。

“咯咯,我回头?回头的人可不是我这个弱女子。城隍阴司都不来管我的事,哪轮得到你这么个捞尸人来管?”

这女子撑着红伞,施然的迈着步子要进门,王老头猛地将手一挥,把手上的水猴子皮扔了过去。

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却出乎王老头的意料,那张水猴子皮就像是破麻袋一样,被女子径直从中间裂开成了两片。

“王泽天,我观你也是有功德在身之人,无意多做杀孽,但你若是今日再阻我行事,我可不认得你是谁!”女子的语气顿时冷的像是寒冰一般。

“你现在这般做,就当真不怕事后黄河娘娘寻你的麻烦?”王老头脸色很是不好看。

“呵,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还顾得上他?”

话音刚落,那女子就死死盯着我,横跨进了屋子。

王老头冒着冷汗手里有捏着张水猴子皮,看了她一眼,那女子只是回头淡淡的吐出一个“滚”字来。

随后我就见王老头真就像魔怔了一般,躺在地上一路滚了出屋子。

王老头滚了出屋子,那两扇门自己就关了起来,先前已经灭了红烛也重新摇曳起了火光。

但是这烛火却是令我心寒,并非是红彤彤的焰火,而是散发着绿色的冷火。

烛火拖拽着绿火,整座屋子都笼罩着一股诡异阴深的气氛。

女子就这么直直站着,身着红嫁衣,头戴红盖头,活像是婚房里的新娘子。

可我却是没有这个心情欣赏的,这个红盖头我也万万是不会去掀起的,况且我现在也隐隐约约知道她到底是谁了。

百夫崖的春桃!

为人时饱受欺凌,做鬼了便一一寻了那些人的仇。

“春桃,你生前因果都了断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叹了口气说。

春桃可不比柳旺财,对柳旺财我还有挣扎的心思,但是春桃,我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只盼着能够听进去些话,放我一马。

哀求放过我是不会做的,看了那么多恐怖片里,越是求饶的,死的越快,也越惨。

“咯咯,姚海,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盯着你一个人?”春桃笑问。

“想。”

我自认为本身没做错。

身死尘缘断,我捞尸本就是有功德的事。但捞上来后又发生的事,那便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只是个凡人,看不到过去更不会预知未来。

“你现在整二十七岁,那个王老头说没说今年是你逢九年?”春桃看着我。

我们这里确实有着逢九年的说法,指的是人过了九岁,十八岁,二十七岁等九的倍数年时,会遭到生死劫。

老辈传说,阎王爷正月初一翻阅生死簿,逢九年的人会被随机点卯。

点着谁,谁就得在一年里走趟地府了。就算没被点卯的,也是灾难多多的一年。

我一听春桃说起这回事,顿时愣了神,不晓得她打的什么哑谜。

“今年正月初一,阎王爷翻阅生死簿就点了一个人,就是你啊姚海!天道不涉厉鬼寻冤报仇,但我杀你便自有无上阴德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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