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汉闹出的动静太大了。
病房里，穆北祁被吸引注意，坐在椅子上姿势都没变，扭头寡淡且冷漠的看向穆汉。
就一眼。
穆汉吓的把刚才的大声嚷嚷全咽进肚子里！
气场上的压制，还有与生俱来的畏惧，穆汉只需对上穆北祁的眼睛，就怕的不知道东南西北。
穆汉震惊的不再闹腾，警察很顺利的把人带走了。
“他好像挺有底气的，”蔡力走进来，小声说，“雾城不比海城，要是李芸来捞人，还得千里迢迢来。”
穆北祁不介意：“她要有这能耐，随她的便。”
估计是悬了。
蔡力就没见过有人能在穆北祁手里跑了的，再说，今天这事儿幸好苏冉没生命危险，要是人死了，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正好守着病床的小夏从睡梦里醒来，一抬头发现屋子里多了两男人，一惊：“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蔡力过去把人拉起来要带走：“你都守一整晚了，没休息好吧？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这里不用操心。”
小夏起初还不乐意走，但一想到旁边是穆北祁，也就安心很多：“那麻烦穆总了。”
护士来来回回过来换了好几次药。
期间有一次苏冉梦魇，满头大汗，穆北祁给她盖被子，被她一把抓住，力气很大，她高声喊：“救命！”
穆北祁皱眉，盯着她的脸。
苏冉抓人的技术向来炉火纯青，不一会儿穆北祁胳膊上全是她挠出来的红印子，关键穆北祁也没吭声。
等苏冉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她醒来那会儿发现床边是穆北祁，又惊又喜。
要知道，她从前在医院，没有一次他是守着的。
这次竟然还在。
外边太阳正要下山，余晖昏黄，洒在穆北祁的侧脸上好看得很，仔细一瞧都能数得清他有多少睫毛，一个男人长成这样，确实不给女人活路，难怪小时候嫌弃她长得丑。
苏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描摹他的轮廓，他单手撑着头，手一伸到他跟前他就醒了，睁开眼看她：“精神头不错？”
“没。”
苏冉缩回手，垂着眼说话，一出声嗓音哑得不像话：“我看你睡着了。”
这个动作做起来手疼，苏冉才发现自己手臂被包扎过：“穆汉呢？”
“怎么不问我守了你多久？”穆北祁没什么表情，“一张口就是他？”
苏冉一怔。
脑子里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她记得自己被穆汉殴打，也记得身上的血，还记得最后穆北祁及时赶来把她带走。
当然，也记得在小诊所里时候说的话。
苏冉垂眸低声：“二哥，你知道总对一个女人好，会有什么后果吗？”
穆北祁：“这就算好？”
“我没有父母了，这个世界上就我一个，我也没有兄弟姐妹，”苏冉说着说着眼圈发红，或许是因为太委屈了，“我受了委屈不敢和人说，知道没人给我出头，能讨公道的我都自己去讨，你总说我挑事儿，其实我不是挑事儿，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我总觉得如果我再不争一争，那谁能来为我着想？我只有我自己。”
穆北祁蹙眉：“你家里还有二婶二伯，他们两也有儿子，算你兄弟。”
“不一样。”
苏冉压低声音，重复：“不一样。”
“靠自己也没什么不好，”穆北祁说，“凡事把握在自己手里，不是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权。”
苏冉不甘心，她知道穆北祁聪明的很，他不可能听不出她的意思，她说：“你对我很好。”
“换一个人我照样这么对待，”穆北祁说，“这不是好。”
屋子里陷入沉默。
实际上两个人彼此心知肚明，穆北祁不可能对所有人都这样，至少在看见苏冉在被穆汉殴打得一地血泊的时候，他是想杀人的。
苏冉不知道他当时的想法，见他不愿意承认，便说：“我很差劲吗？”
“吊儿郎当的问我我还能给点意见，”穆北祁抱着胳膊在胸前，“这么认真询问，但凡我说点不如意的都显得我不会做人。”
苏冉低声：“你对穆汉动手了。”
穆北祁：“嗯。”
苏冉说：“这事儿瞒不住的，穆家迟早都要知道。”
穆北祁觉得有意思，乐了：“意思是你见不得人，还是我见不得人？”
苏冉挺认真的：“我。是我见不得人。”
一瞬间，两人再次无话。
苏冉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定位，一直以来她都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只不过穆北祁庇佑她，让她在海城有一席之地，她总说想要一个名分，但实际上穆北祁要是一开始就真给她了，她才会觉得心里歉疚，惶惶不安。
玩笑归玩笑，真说道说道，苏冉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你这么帮我，还对我好，”苏冉说，“说了来雾城不给你找麻烦，但我前后好几次和凌霜发生矛盾，现在还要你跟穆家去说，我没想到穆汉会忽然找来，也没想你为难。”
穆北祁越听越觉得不是那个味。
他盯着她：“不要名分了？”
苏冉仰起头：“你要一开始对我差，我就不跟着你了，你差到底，偶尔对我好一两次我都觉得是不是老天开了眼；可你一直对我好，偶尔一次对我不好了，我只会怨怪你，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就不应该对我好。”
穆北祁被她的话说得无从反驳：“怪我了？”
“是我的问题，”苏冉侧过身背对着他，“我太异想天开。”
她的情绪看起来不怎么好，至少醒来这会儿看着不太对劲，穆北祁也没多跟她扯这些，说了句让人去给她弄点吃的，便出了病房。
这情况往医生那里一问，医生说：“被家暴的女人精神都不太好，刚醒来没缓过来是正常的，再观察观察。”
穆北祁脸色难看的很：“家暴？”
医生连忙改口：“遭遇暴力行为之后，女病人心思脆弱都要观察的。”
在住院，吃的东西很清淡，晚上小夏来看望苏冉，还说呢：“穆总对你也太特别了，守你好久，之前你做手术，他也在外边走廊站着。”
苏冉喝粥的手一顿：“我们两家以前是世交，我老去他家里玩，算是老相识了。”
“青梅竹马，”小夏这会儿才知道这些过往，惊讶的很，“怪不得这么好，上次你在蒋义那边遭难，他也是第一个来的。”
苏冉：“恰好罢了。”
小夏摇摇头：“我觉得不见得。”
苏冉说：“廖晗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一听到这个，小夏便来劲儿了，笑着说：“处理的很好，穆氏不愧是大公司，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说是给整容就真的去整了，就是现在还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但听说给廖晗的都是国际顶尖的整形医生，量身定制的明星脸。”
见都办妥了，苏冉也就放心很多。
她喝完粥朝着窗户外边看，发现天都黑了。
苏冉的事情虽然被摁住了，但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要是有人特意想要探听消息，那还是有门路能知道的。
第二天凌霜找到医院来，当着苏冉的面坐在椅子上嘲笑：“我说你好好当人未婚妻不好吗？非要招惹穆汉，穆汉差哪里了？不也是好喝好吃的供着你吗？非要上赶着挨打。”
苏冉情绪不好，尤其当自己落魄倒霉的时候被情敌上门羞辱，她冷冷的抬起眼：“他不差，要不然你嫁给他？”
“这不是你未婚夫吗？我怎么好意思抢你的。”凌霜笑着开口。
苏冉没什么表情：“穆北祁也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为什么非得上赶着挨骂？”
提到穆汉，凌霜是看热闹看笑话，但一提到穆北祁，凌霜就跟戳中痛点似的，冷冷一笑：“你就算变成这样，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苏冉把手里的饭盒朝着她砸过去。
一时不备，凌霜被泼了一身汤，脸色难看得要死，一着急什么都说：“要不是你自己闹腾作死，当年跟阿祁早订婚了，救了你还不领情，你有病吧！”
“你说什么？”苏冉皱眉。
“我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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